难得两心知
颜苒从颜伯成他们进来便再也没有说过话了,她只是愣愣地看着顾明谨,眼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直到手被一抹温暖包裹了,眼里望进少年郎真挚的眼神,她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然而,她抽出了手,脱离了那股温暖。
“你既问我,我便给你我的答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冷若冰霜:
“不,要!”
顾明谨看着他,发红的眼睛涌起一阵滔天的委屈。
颜苒被那眼神一刺,踩在榻上站直身子,从高处看着所有人,沉声道:
“我们之间的误会,大抵便如大家听见的那样,缠成了一团乱麻,简直不能再乱了!”
她先看向闵善:“今日剪开线头,才知道,从一开始就错了,他没了对‘宋勉’的情意,我才会以为,他不喜欢我这样的女子。”
闵善转了转眼珠子,挠了挠头。
她又看着贤王:“他不知为何会娶我为妻,在孝期被迫娶我,心存抗拒,因此一开始便待我疏离。”
贤王叹了一口气,面露愧疚。
目光转向符思葶:“我不知自己的身份,被胡乱送到长安,只能自己迂回查案,耽搁了不少时间,也与他多了许多误会。”
符思葶的脸微红,不自然地瞥过眼。
她最后看向颜伯成,近乎是咬牙道:“还有爹爹,是瞒我瞒成了习惯,连醉酒会忘事此等小事也懒得告知了吗?”
颜伯成的心都要碎了,忙解释道:“对不起,爹爹以为自己是在保护你。”
“没有人可以永远保护另一个人。”颜苒的目光渐渐变得坚定:
“也没有任何人,能够逃避自己的责任,安然地在别人用鲜血铸造的庇护所里茍活!”
她回头看着顾明谨,眼里闪过痛色:“前世,若不是不知自己身世,我们也不会毫无防备,被齐淑娴害得双双跳崖。”
“女儿……”颜伯成双目赤红,唇瓣颤抖。
颜苒跳下榻,朝众人行下一礼:“抱歉,颜苒失礼了。诸位长辈一片拳拳之心,铸成如今局面也是阴差阳错,是颜苒恨自己不诚,迁怒了。”
“是我们不对。”符思葶沉声道。
“我们自以为为你们好,事实却并非如此。”贤王道。
闵善叹道:“年纪大了,容易自负,这还是不行呀。”
颜伯成红着眼眶:“是爹爹不诚,没有做出好的榜样,爹爹错了。”
顾明谨垂着头,没有说话。
颜苒站定,目光平静:“诸位无错,颜苒只是在想,我与顾明谨本是一见钟情,如果没有这么多的误会,恐怕再见便能定终身了,哪里还会绕了这么大的圈子,还叫他继续问我愿不愿意这样的废话!”
她背对着顾明谨,最后几个字近乎是咬着牙关说出来的。
混蛋,问什么问,有什么好问的?
直接娶了她不好吗?
“如果需要拜高堂,我等随时恭候。”贤王最先反应过来,忙抱拳一揖,随即转身,将还愣神的众“高堂”全部扫了出去,紧紧关上了门。
顾明谨的眼睛一点点被点亮了,但先涌出来的,是怎么也擦不净的泪意。
他任泪水模糊了视线,紧紧从身后抱住了颜苒。
“苒苒,我错了,你的心意天地可鉴,我却还多此一问。”他将头抵在她肩窝,近乎贪恋地感受她的存在。
“我们完婚,做真正的夫妻,住一个院子的那种。”他靠着她,声音低哑:
“还生孩子的……”
“混蛋,不知羞!”颜苒红着脸骂她。
他笑中带泪,情不自禁地吻她,刚开始只是在脸颊蜻蜓点水的吻,逐渐变得放纵,在他即将碰到朱唇之时,颜苒却猛地挣开他,护着衣服后退几步。
“顾明谨,我们晕了多久你知道吗?你怎么能这么不讲究!?”她的脸上还有未退去的红晕,眼睛瞪得圆圆的,在他含笑的目光中又后退了几步。
“先……先沐浴,再吃东西,然后把眼下的情况理清楚。”她的后背贴着门,梗着脖子道:
“着……着什么急,日子还长呢!”
她开门跑了出去,顾明谨笑了笑,张开手臂,仰躺在了榻上。
是啊,他们的日子,还有很长。
——
蛮军攻城消息一出,天下哗然,听闻有三十万蛮子陈兵北境,天下好汉无不连夜动身来援,还有行商用全部身家换了粮草、铁器,供大军守城之用。
连远在长安的贤王与信王也带兵来援,不过他们的行动并未受到张见贞充分的支持,只是带着自己的部下罢了。
但如今拒伊炎撤兵已过去了一月,这一个月来,他仿佛真的被挫了锐气,并无大的动作,连理山外平静如水,一点波涛都没有。
各地的志愿军在燕云冀三州驻扎,十万人的军队每日都在消耗粮草,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今中原军中,已隐隐有放松的苗头。
议事厅内,颜苒穿着一身素服,坦然站在最靠前的位置,神色笃定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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