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从城乡后杀出来的士兵，竟也与他们自己人长得分毫不差。
可战斗一旦开始，便没有那么容易停歇。
不断积累的仇恨和戾气，会让战斗的双方，不死不休。
这场战斗一直打到了天黑，最后是王帐的蛮子，以绝对的人数优势取胜。
攻城队死伤无数，攻城武器近乎全毁，而小可汗由金，因被乱石误伤而死，尸骨无存。
可汗伊炎大怒，命人将施浑押来审问。
然多方调查之下，竟然只得出了，是由金好大喜功，却在雾中走错路，误伤自家营地的结论。
这太过荒唐，在出征之前，蛮军就损了全部的攻城武器和几万士兵，还砸坏了一小半营地，这一切竟然只是因为一个孩子贪玩？
“把那群汉人叫过来！”伊炎隐隐觉得此事与汉人有关。
“可汗！轩朝皇后她……”一个蛮子踉踉跄跄地摔进来，面色苍白。
伊炎皱起了眉。
一个时辰前——
“是幻术，幻术……”齐淑娴在帐子里来回踱步，面如土色：“净慧，不，符思慕去哪了？”
她的眼神有些迷茫，随即变得惊恐：“不，一定不是他，是别人！还有别人会幻术！”
“得赶紧，赶紧告诉可汗！”
她正要冲出去，却在门口遇见了自己的亲信。
齐淑娴身边原本有十大高手，但在长安死遁之时折了一半，如今只有五人跟着她了。
“殿下！”说话之人是第一高手吕忠，此人早些年在江湖上名声大噪，即使是颜睢来了，也未必能在他面前讨到好。
而他却对齐淑娴毕恭毕敬，深深躬身一拜，指了指后面的人：
“他们果然是冲着颜苒来的，攻城石主攻西边，将缚龙索砸得稀烂，所幸我们去得及时，才在那附近抓住了即将逃走的她！”
说罢，两人将“颜苒”押了进来。
齐淑娴冷冷地看着她，她浑身是血，狼狈不堪，唯有眼睛亮若星辰，似乎永远不会低头。
突然，这双眼睛里盈满了泪水，在齐淑娴面前抽泣起来：
“呜呜，石头砸烂了缚龙索，我带着惊鸿逃了出来，可是我和他在人群中走散了，那个时候有很多蛮子攻上来……你快去找找惊鸿，莫让他出事了！”
齐淑娴只慌张了一瞬，便立马冷漠下来，淡淡道：“那逆子不听我的话，死了便死了吧！”
“哈哈。”苏玉突然大笑出声：“没想到，齐淑娴，你还不如苏彻，他都知道冒险来救我们，你却对亲子不闻不问，哈哈哈……”
齐淑娴的眼睛猛地睁大，一把抓住苏玉的衣襟，大喝道：“什么苏彻？你说清楚！你看见他了？”
苏玉擡起头，身体因为绵软朝前倾了倾，靠近了她道：“他来了呀，就在……”
“小心！”吕忠目眦欲裂，抽刀贯穿了苏玉的胸腹，但是为时已晚，她已经凑近了齐淑娴，在她脆弱的脖颈上，猛地一咬。
鲜血喷薄而出，溢了苏玉满口血浆，而她丝毫不嫌脏，哪怕胸腹被贯穿，也咬紧齐淑娴的脖子不放，眼里溢出凶狠的光。
齐淑娴猛地推开她，捂着自己的脖子，但丝毫阻止不了喷薄而出的鲜血，她的眼里盈满恐惧无措，但只能看着鲜血带着生机离开自己的身体，然后软绵绵地倒在血泊之中。
苏玉身上又中了数刀，也很快倒在地上，临死之前，她的目光紧紧盯着齐淑娴看，满是血的嘴轻轻翕动，好像在说：
“卖国贼，当诛！”
齐淑娴终究还是没能把幻术之事告诉蛮子，便死于同族之手。
颈部血脉是人最脆弱的地方，常人用全力撕咬不难咬断，再加之苏玉自离开长安之时，便开始锲而不舍地磨牙，为的是身处异乡，能有奋力一搏的手段。
齐淑娴恐怕怎么也没想到，净慧煞费苦心为她换的命，会这么荒唐地，交代在了她最看不起的苏玉身上。
至于净慧……
他那日负气出走后，本想提前潜入冀州，择日施展幻术，让冀州城门大开，迎蛮军进城屠杀。
而他却在冀州城郊，见到了一尊极其高大石制的佛像。
被那佛像慈悲的目光一晃，他正要绕道而行，却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唤他：
“兄长。”
他募地转身，却见到的是齐淑娴的脸，她站在佛像旁，笑得温婉：
“兄长醉心佛学，多年不回家，如今见到佛像，又为何不拜呢？”
他竖掌唱出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思葶施主，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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