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贤王府愿意收,她就过去把话说开,相信贤王府也是乐意退婚的,以顾明谨的品性,也不会吝惜给她一个人情。
不过在这个期间,她得开始筹谋救下爹爹的事宜。
——
春日里的花多开得娇艳,热闹地点缀着人世间,让一切都活泼起来,生机勃勃。
独独贤王府还似在凛冽的冬日一样,除了灰便是白,飘逸的招魂幡让春风都觉沉重,来往仆从如云,却都垂着脸穿着白衣,见不到一丝笑意。
绿绣穿着一身黄色襦裙,娇俏的小脸红扑扑的,与沉闷悲戚的贤王府格格不入,她抱着那神药,凝眉看着飘逸的白帆,心口被郁气堵得难受。
凭什么,明明是他们做得不对!
正想着,贤王府管家福海匆匆跑跑出来,粗粗拭去额上的汗珠,见到只有绿绣一人,他微微睁大了眯眼,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颜娘子真的没来?”
绿绣耐着性子福了福身:“见过福管家,娘子身子不适,无法过来,还请见谅。”
福海有些紧张地问道:“娘子身体如何,用不用去宫里请太医?”
见对方真心关切颜苒,绿绣心里的郁气散了些,回道:“前几日确是严重,托王爷的福,今日好多了,听说王爷找她,特地吩咐婢子送来了这个,还请管家代为转交。”
“这是?”福海心里警铃大作,眼睛紧紧盯着那个盒子,想着里面会不会是撕碎的婚书之类的。
这可怎么使得,虽说他们一再提前婚期确实不妥……唉,还是怪那个传话的废物点心,人都没来怎能告知目的,这下可怎么办?
“是冀州神医闵善亲制的安胎丸,有价无市的珍品,盒中-共计三十粒,皆用金箔包裹,可惠存百年,还请贤王府笑纳。”绿绣不疾不徐的声音响起,福海一听不是婚书,立马松了一口气,笑嘻嘻地接过了盒子。
“颜娘子有心了,此等神药我必亲自交给王爷……你方才说这药叫什么?”福海乐到一半,突然察觉到有一些不对劲。
“安胎丸。”绿绣面色沉静,答得铿锵有力。
福海只感觉眼前发黑,差点晕了过去,他忙问道:“我的祖宗,这又是为何?”
绿绣看着他们这种欲盖弥彰的样子,火气又上来了,烧得小脸更红,但思及颜苒的叮嘱,还是憋住了火,耐着性子道:
“我们什么意思,尊驾难道不明白吗?”
“啊?”福海捂住了嘴,朝后踉跄了几步。
绿绣都红着脸说到这个地步了,他想不明白也难了……
得赶紧,赶紧报告王爷!
看着福海面色苍白地跑了,显然是因为被戳中阴私而难堪,绿绣冷嗤一声,也不与谁道别,转身回去复命了。
得让娘子知道,这贤王府确实心虚,看来真嫁不得!
——
“你说,颜家娘子有身子了?”贤王看着盒子里金箔包裹的药丸,额角突突直跳。
福海急得直跺脚:“是呀!绿绣姑娘说话时脸都快红得滴血了,还说我们应当明白,那意思可不明显吗?”
想起什么,他面色变得怪异,凑近了贤王,放低声音道:
“不仅如此,颜娘子还称病不肯过来,又不让咱们请太医,怕是已经显怀了。”
“这可如何是好?”贤王扶着额头,下意识地看向身侧的位置,嘴唇微张,“王妃”二字即将喊出口,却又堪堪止住,狼狈地低下头。
他总是忘记,王妃她,已经不在了。
福海见王爷的样子,便知道他又想念王妃了,忍不住眼角泛酸,擦了擦溢出的泪水,轻声道:
“要不先去问问世子,万一……万一是他的孩子呢?”
贤王苦笑道:“怕是不大可能,他分明抗拒这门婚事,定亲之后,甚至连家都不回了。”
贤王的大手微微成拳,又缓缓松开,道:“罢了,还是去问问吧,就算不是他的,也听听他的意见。”
想起刚刚定亲时明谨那张失望的脸,以及冷漠的质问,贤王便觉得心口抽痛,他一心想着完成亡妻的遗愿,却恰恰忘了,这是明谨的婚事,他也有过期待,也应该有自己的想法,不该这么被他们当做报恩的工具。
福海应下出去了,贤王轻轻叹了一口气,对着虚空疲惫道:
“王妃,本王好像把事情,办得越来越糟了。”
他的目光落在内屋的抽屉上,透过厚厚的木板,静静注视着里面的一封被他翻到泛黄的信。
他以为什么都不说便能让孩子们安心成婚,好好过日子,如今却是越来越糟,他想,是不是该把真相都说出去,让他们自己抉择才对?
若是王妃在就好了。
他苦涩一笑,扶着头,回到案前,继续处理堆积成山的公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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