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礼物
一出门，伏泽立马挺直腰板，他掀起衣领擦了把脸，擡头看了眼天，往集市走去。
小镇的天空沉闷，灰蒙蒙的，似乎随时能再撒场雨，潮冷的空气混杂股泥味，越往集市，呼吸间的腥味越浓。
入目之处，随处可见的鱼鳞，菜叶残渣，贴地上的红塑料袋，光秃秃、七零八落的木板，一眼望去——
冷清，凌乱，萧条。
没人出来。
镇上人本就少，外面又冷又潮，还正值饭点，再加上现在网络发达，更没人出来乱逛。
伏泽停下来站那看了会，神情有点恍惚。
他曾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十几年。
混乱，破败是他对小镇的唯一印象。
路边挂羊头卖狗肉的理发店，下午随处可见的赌馆，肮脏又呛人……这是小时候的他最常去找人的地方。
渐渐地，随时代发展，各行各业逐渐规范，这些混乱的店铺以及那不正规的借贷在一点点消失，日子越发红红火火，伏泽如今走在这日新月异的街道上，只能从零星角落，依稀窥见以前混乱一角。
望着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场景，伏泽低头看了眼脚踩着的这片土地，他忽然发现自己骨子里其实从未远离。
身上不少位置隐隐作痛，伏泽在这寂静中摸出了口袋里的手机。这是完全崭新的手机。镇上只有一家手机店，他没带现金，今天废了好大劲弄到的。
伏泽滑开锁，看着那空荡荡的联系框，他眼底浮现出一抹难过，低着头神情落寞。
今天是圣诞节，他想给他发个消息，告诉他自己刚下课，告诉他之前只是一不小心忘了回消息，让他别担心，告诉他自己平安无事，顺带给他说一声圣诞快乐。
可惜，他什么也做不了。
伏泽中午才弄到新手机，本想给伏翰星他们打电话让他们给一下云昙联系方式，却意外发现那边怎么也打不通，似乎是不敢接陌生人的来电。
伏泽记忆力不错，却偏偏没去记住云昙和谢傲安他们的，以至于在这个信息发达的时代，硬生生断了联系。
也不知道云昙现在在做什么，写真拍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谢傲安那边情况怎么样了，东西应该都搬好了吧……
伏泽长舒口浊气，把手机揣回兜，他以前就经常从集市穿过，给伏鸿德买酒，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那家店还没倒闭。
天色昏暗却也还能看清，他自然没开手电筒，就那么继续往前走。突然，他脚步一顿。
前面出现七八个人影，有人指间夹着猩红烟头，正奔他走来。
“呦，可算来了。”
-
云昙一路辗转颠簸，车辆到达伏鸿德所说的镇上时，天都快黑了。
司机把他两一放，刷的走了，留下两人孤零零、带着些不知所措站在马路边上，颇有几分凄凄惨惨戚戚的味道。
天飘小雨，陌生街道上空无一人，没有霓虹灯，没有标志牌，连盏路灯都没有，好在路边有的屋内开着灯，有点人气，不然云昙会以为自己走在什么阴间地域。还好历修远跟着一起过来了。
云昙之前问过伏伟兆具体位置，但伏伟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这边并没有具体的楼道街道楼房号，他只能告知云昙大概方位，在哪哪店铺旁啊，周围有些什么东西。
历修远一手撑着伞，一手拉着行李箱，跟在云昙边上：“接下来去哪里？”
“这个……”云昙迟疑，“先到处走走看？找找有没有旅馆，顺带问问伏伟兆说的时尚理发店在哪儿。”
他们走到最近的亮灯处，对方正巧在吃晚饭，好奇打量他们两眼：“旅馆？住的地方啊，当然有啊，顺着这条路往下走，再拐个弯进去就能看到了。”
“谢谢，那您知道时尚理发店在哪儿吗？”云昙问。
“什么理发店啊？”
“就……时尚。”
“没听过。”
云昙：“那乐高杂粮店呢？”
那人：“还有这杂粮店？”
“……”
云昙：“那当归棺材店呢？”
棺材店这东西，总不至于没听过吧？
“嘶，这个啊。”对方终于有了点反应，“好像在哪里听过。”
这时他旁边的家人突然说：“这棺材店七八年前的吧？连换了四五个地方，早倒闭搬走了。”
“……”
云昙不死心又问：“那你听过伏泽这人吗？或者那个酗酒的伏鸿德？或者这边有没有谁喜欢喝酒名声不大好的？”
“谁啊？没听过。”
一连问好几户人家，得到的始终是否定的答案。要么是不清楚，要么就早倒闭了不记得位置了。
一次又一次的期待与失望实在打击人的信心，在第十三次失望后，两人双双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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