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
云昙怔愣了一会,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那只被谢傲安捡回来,好不容易养得毛绒绒了点的小团子,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昙沉默。他把手机递给一旁的司涟,示意她翻看,说:“我得回去。”
司涟还在看,没给反应。
“司姨,我得立刻回去。”他又重复了遍。
司涟飞快划弄了一下,没多说什么,“行,我这就给你订票,简单收拾下东西。”她推着转身就要走的他摁在沙发上,又心疼又无奈:“别急啊,你这手还要不要了!最近的一趟航班在五点,现在才三点半,从这边过去机场也就四十多分钟,你先给我坐着好好冷静一下!不许乱动!先处理下伤口!”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都没反应过来。云昙觉得自己确实需要冷静一下。他闭着眼弓着腰左手支着额头,右手下垂着,鲜血顺着指尖一滴滴砸地。
就在这时,脑海一久违的声音冒出:“你不用担心,他没事。”
云昙睁开眼,缓缓眨了一下,反应有点慢,滞了几秒才说出句:“他真的没事吗?”
司涟带着衡煜城过来,恰好听到云昙那喃喃低语,宽慰道:“放心,一定会没事的。”
云昙直起腰来,看着司涟,有一瞬间分不清刚刚是不是幻觉,就在这时,耳畔又传来一句话,意有所指:“无论过程如何,没有人能擅自修改结局。”
静了会,云昙说:“嗯。”
不知在回应谁。
那人抓起云昙的手看了眼,皱眉很干脆对司涟说:“赶紧,开车送医院,太深太杂了,我这边又不能麻醉,我只能路上简单处理下。”
司涟抢在云昙前开口:“医院很近,半小时不用,还正好在去机场路上,顺路,走吧。”
云昙没有拒绝。
消化了会儿刚刚那两句话,云昙脑子这时已经清醒得差不多了,对肢体的掌握似乎又恢复了。他微微动了下那只手,一阵难以言喻的痛感袭来,惹得他嘴角抽动了下。
他大爷的,疼死了啊!!
冲动是魔鬼,只会拖后腿!
他大爷的!!
车上,云昙看对方捧着自己手在那边皱眉边处理伤口,后知后觉泛起一丝丝后怕,他咬了下牙,在车子又一次轻微的抖动中,被疼得龇牙咧嘴:“嘶嘶,嗷……”
衡煜城压他手腕处止血,擡头看了他眼:“你还知道疼啊?”
云昙讪讪一笑,下一秒又只觉面部扭曲头皮发麻:“嘶——”
云昙疼到开始在心底骂骂咧咧。他从小到大还是头一遭伤成这样,他扶了下头,只觉疼到脑袋都开始发晕,实在绷不住对司涟说:“姐,再开慢点呗,不急……”
“开快点。”衡煜城头也不擡,“玻璃先不动了,血流太多,怕止不住。”
一阵晕眩传来,云昙双眼一闭,认命般朝后瘫去。
云昙白着脸从医院出来,脑子里塞满了各种警告劝诫叮嘱,什么再深一点偏一点直接外科缝合啊肌腱手术啊,他这脸色有一半是失血一半是庆幸。
这些人还调侃似的问他还敢不敢了。
敢个屁啊。
云昙木着脸想。
这玩意谁还想试第二次?
有些东西疼过了,就跟被蛇咬似的,心里多出根高压线,一触及就心悸,再也没有勇气来第二次。
比如他的手伤,比如他的猝死……
他不敢再回头。
司涟开车送云昙去机场,她不放心,又安排个人过去照顾他。云昙没拒绝,主要是他这近乎废了,单手真干什么都不方便。
来时一切顺遂,归时飞机却因天气晚点近一个小时,再辗转回去已过晚十点。
这边似乎下过大雨,空气又闷又潮,入目都是湿漉漉的。
伏泽和谢傲安那边依旧没动静。云昙心情低沉,系统的那两句话多少让他安了点心,不然他无法想象会是什么样子。可惜自那两句话后,系统又跟掉线似的,千呼万唤不出来。
好在他去过谢傲安家,知道地点。仓促赶往,四楼黑漆漆的,没亮灯,云昙不死心,摁了半天门铃。果然没人接。
他篡了下拳头,又很快放开,静静站了会,他对边上的历修远轻声说:“修远哥,能帮我写张纸贴门上吗?”
历修远举着手机迟疑了会:“行,那你站这千万别乱动,我去弄笔和纸。”
“放心。”云昙勉强笑了下,“谢了。”
历修远一走,四周顷刻被黑暗淹没。云昙很安分倚墙而立,单手划弄手机,回头翻看之前仓促掠过的聊天记录,屏幕微光晦暗,叫人分辨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历修远按云昙所说的写好,偌大张A4纸往门上一拍:“可以了,我们回去吗?看你这脸色白得跟鬼似的。”
“不回,还得再去一个地方。”云昙头也不回下楼梯。
“哪里?”历修远连忙跟过去。
“伏翰星家。”云昙说。
云昙赶过去时店门还没关,伏翰星一家人正巧坐店内吃夜宵,见他过来吓了一大跳。
伏翰星吓得抓起筷子指他,语无伦次:“哥你,你,你这,你怎么也……”
云昙把单手提来的水果搁桌面,顺着他指向看了眼,微擡了下缠着绑带捆在肩上的胳膊肘,面不改色说:“你说这个啊?没事,喝水时一不小心弄伤了,过两天就好了。对了,你们看见伏泽了吗?”
“伏泽哥?没啊,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吗?”伏翰星纳闷。
“哦,他昨天说得回趟老家,我还以为他是来这呢。”云昙看向伏伟兆,引出想问的东西,“话说兆叔知道他老家在哪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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