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烧着火炉,暖意融融。
殿内一片静谧,陌旸躺在只离龙床几步远的软榻上,自青州出现鼠疫,他几乎每日都会忙到深夜,此刻已是累极,困意袭来,也有些撑不住了。
正昏昏欲睡之时,耳边传来陌君鸿的轻叹声:“你可知,你哥已将手中所有的兵权悉数上交?”
陌旸闻言心中一震,困意全无,怔愣地睁开眼,对上陌君鸿复杂难辨的双眸。
沉默半晌,陌旸声音略带干涩:“回父皇,儿臣并不知。”
陌寒枭回到阳安,只住了三日。
那三日,除却上朝,他皆宿在太子府,但从未与他提起上交兵权一事。
陌寒枭出使秦国前,唯一交代的,便是让他好好照顾阿福。
“他是怕朕猜忌,还是真的无心朝堂纷争?”陌君鸿的声音低沉,面上看不出喜怒,却让陌旸心中一沉。
陌旸掩在被中的拳心微微握起又松开,看向陌君鸿的目光坦荡坚定,道:“半年前,秦、璟、郦三国集百万大军攻我大曜,朝中所有大臣均举荐兄长为大将军,统领三军迎战退敌。”
陌旸顿了顿,回想那日陌君鸿看兄长那意味深长的目光,缓声道:“父皇只问兄长,可有把握退敌。兄长只说,若能调令大曜所有军队,他可一战。”
“父皇当即应允拟旨,朝中大臣无一不震惊,父皇这般信任兄长,兄长自然不会辜负父皇,如今战乱平定,兄长上交所有兵权,理是应当。
儿臣与兄长,只想做父皇手中的宝剑,需要之时,亮剑出鞘,不用之时,便封刃入鞘。”
猜忌也好,无心朝堂纷争也罢,总之都是在做为人臣子该做的事。
陌君鸿久久凝视着陌旸,没有出声。
陌旸神色坦诚,他知陌君鸿的疑心,但,他更知兄长心中,并无谋逆之心。
而他,坐好这太子之位,也只为保全阿姐与兄长。
“吾儿长大了。”陌君鸿轻声感慨,眼中流露出一丝似是欣慰又夹杂着几分难以言说的神色,又道:“也该娶妻了。”
陌旸惊愣地看向陌君鸿,随即垂下眼眸:“回父皇,儿臣尚无娶妻的打算。”
“可是因为上官玉?”
陌旸脸色微变,未想陌君鸿会知道他的心思,微抿了抿唇,道:“父皇明察,儿臣确实对上官姑娘心生好感,只是如今战乱刚定,青州鼠疫未平,加之秦曜两国和亲尚未敲定,儿臣现在一心只想为父皇分忧,待局势安稳,再考虑娶妻一事。”
“也罢,但这娶妻之事也不可全然不顾,你身为太子,一言一行皆关乎天下,上官贾在朝堂根基深厚,党羽众多,若是你娶了上官玉……”陌君鸿未言明剩下的话。
“儿臣都明白,父皇放心。”陌旸缓声道。
“既如此,那便早些睡吧。”陌君鸿深舒了口气,合眸睡去。
殿内传来的气息渐渐绵长,本困乏的陌旸却是再毫无睡意,他转过身,掏出怀里的桃花木牌,指腹划过牌上的‘枭’字上,这是阿姐前几日去寺庙为他们求的平安符,一人一个,现在都在他身上,脑中不禁闪过与陌寒枭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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