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
他竟然还能写出那些振聋发聩、发人深省、字字珠玑、惊才绝艳的诗歌……
这真是……
也太厉害了吧?
可是……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一阵风来,吹动她耳边的碎发。
宫雪抬手将发丝别到耳后,这个动作让睡裙的领口微微敞开,隐约可见锁骨下方一颗淡褐色的小痣。
月光与灯光在她身上交织,像是给她笼上一层朦胧的轻纱。
她目光低垂,信不知何时又再次展开。
她的指尖在‘朱霖’二字上停留,她看的出来墨水在这里晕开了一点,像是写信人下笔时短暂的犹豫。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一片梧桐叶啪的打在玻璃上,吓了她一跳。
‘原来他们早就认识...’
这个念头像一滴墨汁落入清水,慢慢晕染开来。
她忽然意识到,在刘青山的世界里,朱霖或许比她更早占据一席之地。
那个女孩也帮他投过稿,更早的投过稿,想必也读过他更多的文字,见过他更多不为人知的一面。
宫雪把信贴近胸口,布料下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她想起自己曾多么珍视这段书信往来,仿佛发现了一个只属于她的秘密宝藏。
可现在,这个宝藏似乎早已有人分享……
这种落差,真的很大!
很突然!!
令人猝不及防,手足无措!!!
朱霖,她是知道的。
农场朱叔叔家的姑娘,对方年龄和自己不相上下。
不过,她没有见过对方。
只是听父母说,朱叔叔家的姑娘很漂亮……
想到这里,
一个成语浮上心头——才子佳人。
宫雪的心就突然猛的揪了一下……
疼,还有点酸酸的。
那种感觉,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体会到。
宫雪的脑子里懵懵的,可是那种感觉却是越来越强烈……
唉~~~
她该为他高兴的!
能被《人民文学》刊登,又能被《人民日报》转载,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啊!
可‘朱霖帮忙投稿’这几个字,硬是在欢喜里掺进一丝酸涩。
让她始终都高兴不起来!
宫雪双手环抱膝头,那圆润光洁的下巴放在上面,望着漆黑的夜空,她呆呆的……
“我这是怎么了?”
她自嘲地摇摇头,却控制不住地去想: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朱霖是个怎样的女孩?他们之间……
月光移到了书桌上,照亮那本翻开的《人民文学》。
宫雪盯着首页上的标题《一代人》,
她突然伸手合上杂志,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响。
旁边的室友翻了个身:“还没睡啊?”
“马上。”她轻声应道。
“我这是……在嫉妒吗?”
宫雪仰头望着窗外的明月,低声呢喃着。
声音,很轻很轻。
……
宿醉醒来,
刘青山晃了晃脑袋,又揉了揉眼睛,顿时恢复清醒。
拿起炕边的水壶,仰头就是灌,吨吨吨吨吨……
口中的干涩感瞬间消失!
昨天在宫家吃饭,宫墨轩酒意上头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似得,他变得激昂又愤慨,话很多。
刘青山完全能理解他。
任谁从天堂被打到地狱,心中都会不平衡,不服气。
他便陪着喝,陪着聊。
两个人喝了一大瓶高粱酒,足足一斤半。
可他愣是骑着自行车完好无损的回来了,此时醒来头也不疼,眼睛也不胀。这恢复能力,让他此刻有些惊讶。
这具身体是他的,他非常了解。
就算他现在很年轻,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可他分明记得前世这个时候他酒量没有这么好。
他还记得前世结婚的时候,他和乡亲们敬酒喝了不少,然后就睡的昏天暗地,后来醒过来后头疼了好长时间才恢复正常。
那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重生后他的身体发生了某种‘改变’?
这么一想,
刘青山又不禁想起他现在的体力很好,力气也很大,在乡间山路上骑自行车一口气能骑几十里,都不觉得有多么累。
之前没怎么多想,就单纯的想着是自己年轻。
可是此刻,他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但又想不明白,也无法证实,他不是钻牛角尖的人,想不通就索性不想了呗。
重生这么离奇的事情都能发生在自己身上,那自己的身体再发生一些改变,升华一下,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平常心,平常心。
嘀咕了两句,
刘青山便穿衣起床,到院子里洗漱过后,便去厨窑吃饭。
等他到了水库时,邮递员高红军早已经等在那了,他旁边还放着一个大麻袋。
这……
不会都是自己的信吧??
刘青山狐疑。
高红军招了招手,“青山,来,都弄走吧!”
我去,还真都是自己的。
刘青山讶然,走过去拉开麻袋往里瞧了一眼,只见麻袋里面整齐的码放着一个个信封。
“这一共多少封信啊?”
“351封,额都检查过了,全都是你的信。”
高红军看着刘青山,脸上满是惊为天人、叹为观止之色,他感慨道:“青山啊,这应该都是你的读者来信吧?啧啧……厉害啊!太牛了!”
“额送了一辈子信,还从来没见过有人能一次收到这么多信,你是头一个,额这回真是开眼了!”
“不愧是能上中央大报的大作家啊,哈哈哈哈……”
“哦对了,这会儿自己看吧。”
刘青山点头说好,“谢谢了高叔,辛苦你专程跑一趟。”
“不客气,能给大作家送信,额高兴着呢!”
高红军摆了摆手,又笑呵呵道:“再说了,跑一趟能送几百封信,这活儿干着美哩很,都不用额东跑西颠儿了,省了不少力气哩。”
“哈哈,你收着,额走咧!等下次有了,额再给你送过来!”
“好,高叔你慢走啊。”
高红军骑着自行车逐渐远去。
刘青山则望着一麻袋的信,面露苦笑,这得看多长时间能看完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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