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被墨汁浸透的幕布,将废弃疗养院的轮廓揉成模糊的暗影。
温梨初踩过满地碎玻璃,鞋跟在水泥地上磕出轻响。
她抬头望了眼二楼残缺的窗户,风灌进来时,挂在窗框上的破窗帘发出呜咽——像极了被遗弃的呜咽。
"信号屏蔽半径两公里。"李昊天的战术手套在墙面快速敲击,指节叩过霉斑时沾了层灰,"这里十年前是军方用来隔离特殊感染者的秘密基地,后来随着政策调整被封存。"他侧头看向裴言澈,手电筒光束扫过对方紧绷的下颌线,"但最近三个月有过电力活动,有人重新激活了地下电路。"
裴言澈的手指在枪柄上收紧,虎口处的薄茧蹭过金属纹路。
他望着疗养院锈迹斑斑的正门,喉结滚动两下:"她怕黑。"声音低得像叹息,却让温梨初的心脏猛地抽了抽。
三年前在瑞士雪山,她曾见过裴言澈对着母亲遗照说同样的话——那时所有人都以为裴夫人死在阿尔卑斯山雪崩里,连墓碑都刻好了。
温梨初伸手碰了碰他垂在身侧的手背。
指腹刚触到他冰凉的皮肤,裴言澈就像被烫到般反手扣住她手腕,力度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但当他转头对上她眼底的镇定,又立刻松了力道,拇指轻轻摩挲她腕间的红绳——那是他在恋综里亲手编的,说是能挡灾。
"走左边走廊。"温梨初抽回手,从风衣内袋摸出微型摄像头贴在墙角,"监控陷阱的红外射线间距是0.8米,和斯德哥尔摩大学心理实验室的防窥系统同型号。"她指了指天花板上几乎隐形的红点,"设置陷阱的人既想阻止闯入者,又不想真的触发警报——像在等人。"
李昊天举着干扰器跟在最后,靴底碾过一片碎瓷砖。"等谁?"
"等他。"温梨初侧头看裴言澈,对方的目光正黏在走廊尽头的密码锁上。
那锁是剑桥军工实验室的特供款,锁芯刻着极小的"P"字母——裴家的家徽。
密道入口藏在消防栓后面。
温梨初推开封尘的金属门时,霉味混着某种清淡的茉莉香涌出来。
那是裴言澈常用的香水前调,温梨初曾在他戏服里闻过,后来才知道是他母亲生前最爱的香氛。
"吱呀——"
铁门打开的瞬间,暖黄的光流倾泻而下。
墙上挂满了照片。
从婴儿时期皱巴巴的裴言澈,到穿着小西装在生日宴上抓周的裴言澈,再到十五岁拿到表演奖时红着眼眶的裴言澈。
最中间那张是他二十岁生日,被蛋糕糊了半张脸却笑得灿烂——那是温梨初记忆里最鲜活的裴言澈,后来他成了国民影帝,却再没那样笑过。
桌前的女人转过身。
她发尾微卷,眼角有细纹,却和裴言澈书房里那张泛黄老照片里的女人重叠。
温梨初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而裴言澈的呼吸声突然消失了——他像被施了定身咒,枪"当啷"掉在地上,却仿佛完全没察觉。
"小澈。"裴母的声音带着点颤,她伸手想去碰儿子的脸,又在半空顿住,"你长高了。"
裴言澈喉结动了动,哑着嗓子喊了声"妈",尾音却哽在喉咙里。
他抬起手,指尖在母亲眼角的细纹上轻轻碰了碰,像怕碰碎什么易碎品:"他们说你......说你被雪崩埋了。"
"那是我让Elias放的假消息。"裴母牵起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跳得很有力气,不是吗?"她转向温梨初,目光温和得像春夜的雨,"这是小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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