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的指尖还沾着苏挽月嘴角的血,那温度正随着她的呼吸一点点冷却。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唇边微咸的金属气息,混在潮湿的空气中,像是夜色里悄悄腐烂的秘密。
两具黑棺在幽蓝荧光中显形的刹那,他颈间的巫族图腾突然像被火钳烙了般灼痛,那痛意顺着血脉窜到眼眶,竟让他视物都泛起重影——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燃烧、扭曲。
“有意思。”
这声笑像是浸在腐水里的铁片刮过耳膜,带着令人作呕的钝响,像是某种生物在骨缝中爬行。
陈墨猛地抬头,看见镜面正从双生魂棺后方的阴影里走出——那是道半透明的影子,半边脸隐在阴阳裂隙的雾气里,另半张脸却清晰得过分,眼尾的朱砂痣正随着唇角的弧度轻颤,像是活物在皮肤下游走。
他手中的幻术镜泛着青灰色微光,镜面里浮起的画面让陈墨的血瞬间冻成冰。
那是苏挽月的灭门夜。
陈墨见过她描述时泛红的眼尾,听过她咬碎银牙说“满门三十八口”时的颤音,却从未见过这般鲜活的画面:血色月光里,她跪在染血的药庐前,脖颈处的幽冥印记泛着幽光,宛如一簇将熄未熄的磷火。
可此刻镜中,那道本该与她共生的印记突然扭曲,化作无数金线缠上她后颈——金线另一端,燕无疆的指尖正渗出黑血,他额间的皇族印记若隐若现,唇瓣开合的口型分明是“傀儡生”。
“她脖颈的幽冥印记不是共生契约。”镜面的声音像蛇信子扫过陈墨后颈,阴冷而滑腻,“是燕无疆用傀儡术伪造的——真正的噬心蛊胚胎……”他指尖猛地戳向陈墨心口,“在你这里。”
陈墨下意识去摸胸口,隔着粗布仵作服都能触到异常的跳动。
那不是心跳,是某种活物在血肉下翻涌,像被惊醒的幼虫正啃噬肋骨。
那种蠕动感沿着神经直抵脊椎,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他看向苏挽月,她染血的眼睫颤了颤,想说什么,喉间却溢出更多血沫。
那味道浓烈刺鼻,混着她发间残留的草药香,令人心悸。
“小心!”
苏挽月突然攥紧他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肉。
陈墨只觉后背一烫,像是被烧红的铁棍贯穿。
他踉跄着栽向岩板,这才看清那是岩灵的熔岩手掌——赤红色的岩浆在掌心凝结成嶙峋石指,正从他左肺穿出,焦糊的血腥味瞬间填满鼻腔,混合着硫磺与灰烬的气息,仿佛置身炼狱。
“你撕裂现世与虚妄的界限。”岩灵的声音像是千万块岩石摩擦,震动着陈墨的脑仁,“必须用巫族血脉为祭——但我的本体……”岩浆在陈墨后背翻涌,竟渗出漆黑的血丝,“早已被初代巫王的诅咒污染。”
剧痛让陈墨眼前发黑,他死死抓着苏挽月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她手背。
指尖传来的触感冰冷又柔软,像是握住了风中的残雪。
这时燕无疆的低吟从左侧传来,像困在瓮中的兽。
陈墨转头,正看见燕无疆的瞳孔分裂成两重:一重是他熟悉的沉郁墨色,另一重却泛着林寒山生前眼尾的朱砂红。
“共生意识的闭环……”林寒山的声音从燕无疆喉间溢出,带着几分沙哑的破碎感,“需要‘弑师者与弑君者’的共时性献祭——苏挽月才是巫妪族最后的容器。”
“寒山?”陈墨脱口而出,喉间涌出腥甜。
岩灵的熔岩手又往里送了寸许,他能清晰听见肋骨断裂的脆响,如同枯枝在脚下折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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