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终结曲（1 / 1）

第十五章终结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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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初春的时节，萧瑟的感觉却一如还在寒冬，这大概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倒春寒。

宫门口矗立着一人高的日晷，大大的磨盘上竖立着又粗又长的铁杵，日光在磨盘上跳跃奔跑了不知道多少遍后，前方终于传来了一声捷报。

陈秉上来就给了楚国一个炸雷，也给了大历民众一剂安慰，一招“假王虚将”用得极其好，更奇的是战局焦灼之时居然天降神兵相助，将那谢家军直接做了个黄沙埋骨不得归。

但胜败总是有概率的，一声捷报之后便是不知道多少场的败仗。没办法，前些年因为“大历好棋手”的举办导致整个大历都在重文轻武，现在临时抱佛脚也抱不动。楚国地势险要，楚人未当兵的时候在自己家门口买瓶醋都要翻俩山头。如此一比，大历士兵各个小面瓜，一打起仗来，楚军砍人比砍西瓜都要更容易一些。

接连的数十日败仗之后，陈秉原本半百的头发全愁白了；陈冉看着周嘉从战场发来的书信，因为战场的恶劣条件有许多士兵受伤后得不到好的治理伤口都溃烂了，极有可能引发瘟疫。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九丈天云楼在几朝反复之下安然耸立入云霄，前有苏政在此楼上做寿与天齐的白日梦结果鲛毒入肺腑，后有学一和尚诛杀清风道士引得道家方士人人自危，如今又迎来了苏岷。说实话，历数这高楼建成之后发生的事情，就算不是专业算卦的也能大差不差地说出来一句，“此楼实在是不祥啊。”

但苏岷此人从不信邪，这么说也不对，他就是因为太信这些邪魔外道才主动安排了一场盛大的天子以血祈国运的巨大法事。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也不知道谁教给他的，某一天早上这位大爷睡醒了就跟中邪了一样，非说自个儿有罪，身为天子，为政期间没做过什么有德行的事，从今以后要洗心革面重新做皇帝。

这话说的没错，表达的感情也很恳切。但他的行为实在是不那么正常。

按理说想好好做皇帝不应该认真批奏折努力想对策吗？您这连呼哧带喘地“蹬蹬蹬”跑楼上去干啥啊？！

九丈天云楼上狂风猎猎，苏岷让文武百官都在楼下等着，身边一个随侍都不带，自己袖中藏了匕首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踏上高台。

高台之上随意一瞥，便是整个白帝城；极目远眺，便是大历好河山。此时还不是帝王花开的时节，若是等帝王花开，整个大历被一片绵延不绝的艳红花海包围，那该是有多美啊！他这么想着，便手起刀落用匕首将龙袍前襟“刺啦——”割下来一大块。他的动作很利落，刀刃锋利迅速划破十指，瞬间鲜血淋漓。他在楼上迎着风对着割下来的那片龙袍作画，鲜血落在锦缎上迅速渗入，鬼魅画符看不清楚是谁的生辰八字。

天尽头风云变幻，楼宇中天子垂泪。

狂风席卷着染血衣襟升至半空，哗啦啦一道天闪，衣襟碎片带着火星四处坠落。桐木浇油的骨架一点即燃，火借风威，九丈天云楼便就这么燃烧了起来。

苏岷孤身一人站在熊熊烈火之中，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更不知是该就此坠下高楼还是便就此葬身火海。他是这么懦弱的一个人，既不敢自裁谢罪，也不敢振臂一呼。

也罢，也罢！良久，他似乎是打定了主意，匕首不知何时脱手早已落在别处，他缓缓走到高台围栏边打算把命交给上天。他已经完完全全地想清楚了，无论是带着火的横梁从他头顶砸下来把他砸死，还是浓烟滚滚之中栏杆被烈火烧断他随着断壁残垣从空中坠下摔死，都好。他看着远处高山，山头还笼罩着白白的一层，想来是年前的积雪还未化掉。不知道在那边山头上的人看这边的高楼，会不会觉得这里红光一片是在办喜事呢？

“咔嚓！”木材烧焦的味道充斥鼻尖，他任命般地闭上眼睛。

风在耳边擦过，脸颊上湿湿的。是下雨了吗？

双脚好像落到了实处，耳边除了风声更有了一些人声，人声渐渐清晰，苏岷皱皱眉将眼睛睁开了一个小缝——这，是条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