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烟花笑（1 / 1）

第八章烟花笑

2

此时陈冉所在的这座高楼名叫及第楼，乃是当今天子为了广纳贤才特意建造，考试前几乎全国所有的士子都要去这及第楼上吟诗作赋。

这及第楼确实是有着如其名字般的好意头，倒不是去登楼作赋便一定会状元及第，只是据说当今的高官名将们吃完饭后出门遛弯儿消食，遛弯儿遛着遛着就常会遛到这及第楼。若是哪个高官名将一眼看中了某个士子，一高兴，直接招来当女婿，之后士子继承老丈人万贯家财，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这可不比苦读多年进京赶考赚得多？毕竟进京赶考在几万人中过独木桥，科考这座独木桥太窄挤过去也不一定能有出路，而在及第楼碰见大官然后直接走上人生巅峰这件事实在是条发家致富的捷径。

据说本朝曾有个姓陆的士子，虽然家世不咋地，学问不咋地，但相貌极好令人见之忘俗。而他此次进京本就不为了赶考只是想来及第楼碰碰运气，万一被哪个豪绅富商达官显贵相中了捡去了可不是桩一步登天的美事么？可巧那一日，本朝第一女富商王梦娘在及第楼里女扮男装谈笑风生，一眼瞧见了陆士子那出尘绝艳的风姿，当即下聘。据说王梦娘当时是掷金千万极为豪气地当晚便将那陆士子包了下来，而那陆世子至此也便顺理成章地一步登天住进了王梦娘在京城安置的府邸。

这件事若说起来，女财郎貌，倒实在是件佳话。但这王梦娘乃是个四十多岁的寡妇，两任丈夫都死完了的商界女强人，直接千万黄金下聘了未及弱冠的陆士子，这般传来传去，传成什么样子，倒真是让人为陆士子捏把汗。

但这件事虽说令人不齿，且大多数士子极为鄙夷，但奇就奇在，那些嘴巴里越鄙夷作此行为的陆士子的士子们，越是争相效仿着陆士子的衣着样貌。据说陆士子喜欢在双唇上涂些胭脂，又喜欢穿素白衣服外罩一层流光纱，而那些士子们居然一下子将市面上能买到的流光纱争抢精光，逼得卖纱的店家们纷纷涨价，饶是如此，依然争抢不休。我素来只听说过“洛阳纸贵”，却不想，“陆士子用啥啥就贵”，就连庙会上卖胭脂的张大麻子都告诉我，他家胭脂虽然抹了生麻子，但因为和陆士子之前所涂的斩富婆色十分相似，已经从原来的五文钱一盒涨价涨到了现在八两一盒。

游沐第一眼见到陈冉便是在这及第楼上，他素来只听那些俗烂的词话本里写道，“惊鸿一瞥，乱了浮生”，每每看到如此的字眼他都是只觉得牙酸，但此情此景映入眼帘，烟花之下那肆意饮酒的少年，却真真的是乱了他的浮生。

陈冉此人，既不似京城士子们那般傲气，也不似江南士子般酸腐，若说用一个字来概括，便是“狂”。这种狂是肆意把酒的豪气，是父母娇养的贵气，是进可上沙场杀敌，退可入山林的江湖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