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了五年
姜树北最后还是喝多了,白楚然酒量好,至少能走路,张声言给他叫了个代驾,然后开车和姜树北一起回了家。
姜树北特能耍酒疯,一路上还能随性作诗,张声言嫌弃的不行,给他扔屋里,拿着车钥匙又出去了。
易耳聚餐的地方离刚才他吃饭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干脆张声言就想着先给姜树北送回来,再去接易耳。
虽然易耳说了并不需要接,但张声言偏要接。
怎么着也是在追人,这点儿意识还是有的。
到易耳的餐厅外面的时候,他在车里给易耳打了个电话。
那边儿挺晚才接,但接的不是易耳。
“喂?”接电话声音很陌生。
张声言愣了下,看了眼备注:“喂?易耳在旁边吗?”
“他去厕所了,手机一直响,我就接了,你等会儿啊。”
张声言听见那边儿传来了说话的声,闷闷的:“喝这么多不难受?有人给你打电话了。”
窸窸窣窣声音过后,听见了易耳的声音,语调懒懒散散的:“不是说不用接吗?”
张声言出了车,从后座拿了件衣服,往餐厅里走:“你在几楼?哪个包厢?”
易耳在电话那边没应声,又强硬说了句:“我说了不用接。”
张声言上楼梯的脚步一顿。
他能听见电话那边吵嚷的说话声,也能听见易耳有些重的呼吸声。
“易耳,别惹我生气,你喝多了,我现在接你走。”张声言又说了遍:“在哪个包厢?”
易耳那边沉默了很久,才慢吞吞说了包厢。
到包厢门口的时候,张声言一眼就看见了蹲在包厢门口的那个人,相比平常狼狈了许多,嘴里叼着烟,双臂松散地架着,头埋着。
张声言心都捏得一紧,他敏锐感觉出了易耳现在情绪很差。
他几步走了过去,半蹲了下来,揉了下易耳的头:“怎么了?难受?”
易耳慢吞吞擡起头,视线有些迷离,他盯着张声言,眼底是成片的红。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易耳声音哑了一片,他沉着叫了声:“……言哥。”
这一声叫的张声言心都化了,恨不得现在抱着他呼噜毛:“你说你和这么多干什么,不找罪受吗?难不难受”
易耳盯了张声言一会儿,眼底是那种带着湿润的红:“难受。”
张声言心里瞬间刺刺麻麻就有反应了,易耳平时也不这样。
“你这是,怎么了?哪难受?身上难受?还是哪疼?”
张声言拽着他就要起来:“走,我们去医院。”
易耳也没挣扎,撑着张声言手腕儿就站了起来。
包厢刚好走出个人,应该是易耳的教授之类的,看上去挺年长,很有学识的样子。
“哟,易耳朋友?”王教说。
张声言看了眼易耳,点头:“嗯对,您好。”
“今晚他喝了不少,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以前都不喝酒,今儿有人给他,他就闷。”王教笑了声:“没事儿,去吧,早点儿回去休息,项目完成的不错。”
张声言都没空儿和别人瞎扯了,随便应了几声,就扶着易耳下了楼梯。
他给易耳塞进车里,系好安全带,开车打转着方向盘:“易耳,你到底哪难受?哪疼?”
易耳看着窗外,靠在椅背上,缓缓伸手,蜷缩着手指,对着心脏的位置指了下:“这儿。”
前面马上就是红灯了,张声言本来打算一股劲儿冲过去,但没跟上,卡在了十字路口。
易耳又重复了遍,指着心口:“这儿。”
张声言真心疼得不行了:“心脏疼?是不是酒精的问题?没事儿啊,咱现在去医院,别怕啊。”
“不,去。”易耳深吸了口气:“我是,心疼。”
张声言顿了下。
“你。”易耳掀起眼皮看他。
“你……”张声言给整懵了:“什么意思。”
易耳不说话。
“生我气了?”张声言说:“生我气了,告诉我哪不对,我哄你,你别整这一出,我也难受。”
易耳眼底全是浓重的情绪,深深看了他一眼说:“言哥,你说你当初那么舍不得我,为什么还要抛开我,还头也不回的来了北京。”
张声言握着方向盘的手陡然缩紧,两人对视着,没回答上来。
车厢里是长久的沉默。
红绿灯变了,后边儿有车在滴。
“开车吧。”易耳垂下了眼:“回我宿舍。”
张声言接着开车。
接下来在车里半个小时,俩人都没说话,都在思考着,斟酌着,他们都有预兆,有些事儿必须要有个了结。
张声言送易耳到了宿舍门口。
易耳真的喝了不少,身上都是酒味儿,走路都不稳,他喝多了,不爱耍酒疯,但是会憋不住情绪。
五年前就是,当初张声言和易耳除夕夜那次,就是因为易耳喝多了,冲动之下,两个人才坦白了感情。
到宿舍门口的时候。
张声言给他开了门,宿舍还是只有易耳一个人。
易耳进门就去沙发上躺着了。
张声言给他倒了杯水放在了茶几上,顺手摸摸他的头,无奈说:“为什么喝这么多。”
易耳看着张声言,垂着半边眼皮,不紧不慢说:“难受,想不通。”
张声言今天也打算和他好好聊聊,他捏着易耳手腕安抚地摩挲着:“为什么难受?想不通什么?”
易耳坐了起来,他身上穿着的羽绒服歪了一半。
张声言刚刚没开大灯,就只开了沙发这边儿昏黄的灯。
易耳现在身上的孤寂感特别强,他眼底没什么情绪看着张声言,两人手紧扣着,但是没有温度,还带着从外面带回来的凉意。
“言哥。”易耳指了下那边书架:“去那里给我找一本书。”
张声言眼底怔了下:“书?”
张声言站了起来,走到了桌子边的书架,上面放了很多书,大多数都是和专业相关的:“你要哪本……”
张声言话音还未落,目光落在了角落一本格外熟悉的书上,那本书叫《喙》
是张声言的第一本出版文学。
“看到了吗?”易耳靠在沙发上,腿随意放着,懒散地说。
张声言无法形容看到这本书感受,就好像是走在路上突然毫无征兆地撞上了一堵墙,脑子里是空白的,没有反应过来,但痛觉是持续的。
张声言拿着书走了过来。
易耳淡声说了俩字:“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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