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嫌半点儿不避
翌日,闹钟给张声言吵醒的时候,还有点儿迷糊,在床上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坐了起来,他得去接元逸的班儿。
张声言麻利洗漱完,穿上衣服,拿起手机就往外走,中间把他昨晚大半夜回来赶的稿子,给主编发了过去。
他一开酒店门,余光瞥到个塑料袋从把手滑下来,下意识伸手就接住了。
塑料袋有个便利贴,熟悉的字体,让张声言心尖跟着都一颤。
【我去医院了,吃完早饭可以晚点儿过来。】
右下角还是个耳朵。
熟悉的方式,熟悉的字体,以及塑料袋里熟悉的牛奶鸡蛋。
张声言捏着塑料袋发着愣,有种没睡醒然后穿越了的感觉,要不就是打开门的方式不对。
他又想了会儿,笑了,自言自语念叨了句:“也知道昨晚那些话有多狠了呗。”
这算是在哄他吗?倒是也算不着,但肯定是在示弱。
这是怕他被昨天伤着了,知难而退不追了?
怎么可能,张声言现在的状态:没易耳少活半辈子。
虽说易耳多此一举,但这种方式也无疑给张声言加了一把气,曾经那些难受的过往,他们都记得,现在提起来,该难受也还是难受。
但曾经那些他们的亲密,也该腻歪还是腻歪。
耿耿于怀是真的,非你不可也是真的。
张声言吃着早餐,随便打了个出租就去了医院,进去的时候,元逸已经不在病房了,宋阳在折叠床上睡着了,易耳正靠在椅子上翻着手机。
张声言脚步很轻,但易耳还是听见了,扭头看了过去,和张声言对视了一眼,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病房。
俩人坐在门外的长椅上。
这五年医院也变化了不少,原本掉漆的长椅也换了新的,饮水机现在也配备成一个病房一个了,用不着出来走廊接水了。
“宋炎凯怎么样?”张声言问。
易耳手上还在翻着手机,像是在回着消息:“情况有好转,危及不到生命,但是有血块压着神经,需要尽快转移,不能继续在这儿了,明天再观察一天,后天我们带他去北京。”
张声言嗯了声。
“到的时候,如果林医生的医院没有空位,可以先转我们医院进行初步诊断,之后再转院,方便点儿。”易耳说。
张声言点头,拿出手机给林霁尘发了个消息,说了下大概情况。
易耳说:“我昨天就想问了,你是在一院住过院?怎么会认识里面的医生?”
张声言回了下神,避重就轻,挑挑拣拣说:“……我,胃癌的二次手术是在那里。”
易耳打字的动作顿了下,扫了张声言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张声言实在不想细说当时的过程,一是不想因为过去的病情带给易耳有什么压力,像是装可怜,逼着他和自己和好一样。
二是当初分手本来就不全都是因为他的病,更多的是张声言自己的问题。
没什么可说的,搞得好像自己当初还多高尚一样。
张声言清了清嗓子,无常说:“秦野你记得吗?”
易耳回完了消息,又开始处理工作了,他手指在屏幕上打转着,像是在修改着个表格。
“就宋炎凯朋友。”张声言又说:“之前在修理厂跨年那次他来过。”
空隙间,易耳嗯了声。
“当时我刚到北京,他帮了我挺多,其实大部分都是宋炎凯安排他打点的,我都知道。”张声言说。
张声言没再往下说了,因为他不确定宋炎凯有没有和易耳说过这些事儿。
易耳沉默了会儿才开口:“有的时候宋炎凯会提到你,但我不想听,这些我都不知道。”
“……嗯。”张声言垂下了眼皮。
他也想到了会是这样,岂止是易耳,就连他自己也是。
但张声言不是不想听,大多数的时候,是不敢听,听了容易后悔,容易小半个月睡不着。
现在好不容易俩人都不上班,也有时间坐在这儿说话,聊这些沉重的话题,挺没意思的。
他想了想,手肘碰了易耳一下,笑着说:“林医生和秦野是一对儿,这你不知道吧?”
易耳擡眼看他:“林医生是男的?”
张声言嗯了声。
易耳挑了下眉:“秦野不是有女儿吗?”
张声言以前有次也问过秦野这个问题。
“嗯,他和前妻的孩子,但人前妻早不管他俩了,秦野也是遇见林先生才喜欢的男的。”张声言耸了下肩膀说:“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这俩人现在过的风生水起,特恩爱,你是没看秦野那朋友圈,一天秀八百遍。”
易耳笑了笑,接着修改着表格:“羡慕了?”
张声言手搭在易耳身后椅背上,手指一下一下点着易耳的肩膀说:“你在我身边儿的时候,我谁都不羡慕,特踏实。”
易耳侧头看着张声言,轻挑眉,勾了下他下巴:“这地儿的人可什么见识,要是让人听见了,明天咱俩的名号就能传半个城。”
张声言扫了眼对面护士站的了,几个偷摸往这儿瞟的小姑娘。
易耳的手还放在他下巴上。
张声言往前去了点儿,没等易耳反应,凑过去就对着嘴亲了口,最后还咬上了他喉结。
喉结在张声言唇齿间滑动了下。
过程中他明显听见耳边传来几声惊呼。
张声言移开两人距离,掀起眼皮看着易耳。
易耳眼底沉了一片,他手慢吞吞从张声言的下巴移到他的侧脸,摩挲着,轻轻捏着张声言耳朵。
易耳没说话,就那么盯着他。
张声言笑了笑,眼底温润柔和,有着成熟男性特有的那种沉淀和游刃有余。
他低声用只有易耳能听见的声音说:“易医生,喜欢吗?”
易耳也笑了,看了眼右后方那群吓得都不敢再往这边瞥一眼的小姑娘,开口时声音哑了一片:“胆儿挺大,以前你干个什么都避嫌。”
张声言啧了声:“现在懒得避了,干脆点儿,就说喜不喜欢?”
以前张声言那是不敢,总想着会招人闲话,会给易耳惹麻烦,瞻前顾后的,但易耳向来不顾及这些,有的时候张声言还让他收敛点儿。
后边和易耳分开之后,张声言在外面闯荡,世面见多了,对这些闲言碎语也就自然看淡了,甚至于想起在病房的那些日子,会想自己当时要是勇敢一点儿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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