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敢的
张声言那晚回到家,久违的又胃疼了,他嘴唇疼的发白,煮了碗面吃了,还是不得劲儿,他缩在椅子里,看着阳台往外灯火辉煌的北京城。
他没有想到能在这里和易耳再见。
这么大个北京,偏偏两个人就碰见了,毫无预兆地让人胆战心惊。
下午的时候,张声言原本要和易耳说什么来着……
他想说“我们能不能聊聊。”
聊什么呢,聊聊能不能重新认识下。
聊聊这五年有没有想过我,聊聊还爱不爱我,心里边儿有没有半点儿惦记我。
张声言想到这儿,自嘲笑了。
想什么呢,当初是自己提的分手,也是自己嘴不饶人,把两个人的关系推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易耳恨自己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惦记自己。
张声言刚开始想得胃疼,现在只剩心酸了。
易耳今儿一身白大褂,站在那里都赏心悦目,看上去好像比之前高了些,肩膀也宽了些,声音也更稳沉了。
周身气质也成熟了很多。
张声言除了心酸,现在还带了点儿骄傲,他们易耳也是大人了。
今年也……二十五岁了,真好,是能顶天立地的大人了。
现在他已经不是那个需要为了钱去直播间当模特,去当拳击手被揍得左耳失聪,还笑着安慰自己的小孩了。
以前不敢想的,今天随着易耳的出现,都钻进了张声言的心窝里。
易耳这个点儿还在医院,他把下午的查房单子拿出来,重新又写了一遍,当时他脑子里全是乱的,写的字要不就是缺个偏旁,要不就是少个比划,就连他自己都认了挺久。
写完之后,他靠在椅背上,手指交叉着,盯着那张单子上的名字:姜树北。
白大褂的袖子聚拢在小臂处,露出了易耳修长的手腕。
上面戴了个已经起球的黑色皮筋。
张声言第二天醒了,胃里还是有点儿不舒服,他先是去上了班儿,等到中午的时候随便买了点儿东西,和白楚然一起去了医院。
到病房的时候,姜树北和昨儿生龙活虎的劲儿大相径庭,他趴在床上,手上还扎着针,懒声懒气说。
“我下边都拉漏了,我真的受不住了。”
白楚然扯了下嘴角,给他打开食盒:“起来喝点儿粥。”
姜树北耍赖:“不起不起,吃了就拉,我肠子都快出来了,真受不住了。”
张声言从刚才进来到现在,脑子里一直绷着根弦。
他翻着姜树北的病历单:“你是易医生负责,他今儿来过了吗?”
刚才还虚的姜树北,一说起这个他直接炸了。
“那个医生我真他妈的,今儿一早就来了!先是说了一堆我肠胃怎么怎么不好,又说我吃的东西脏,还说我不注重饮食,这小爷就忍了吧,后面他又说什么,医院禁止喧哗,说我嗓门大整栋楼都能听见!”
张声言轻挑眉,手一下一下叩着桌子:“说的没错。”
姜树北趴着,吸了口冷气:“你还向着外人!”
张声言没理他。
“得了,吃点儿东西,要不然更难受。”白楚然给他扶了起来。
姜树北蹙眉念叨着:“我是真吃不了,难受的。”
白楚然手往他头上一贴:“好像有点儿发烧。”
张声言蹙眉,上前也去贴了下:“发烧了,我去找医生。”
张声言到了护士站,几句话交代了下姜树北的情况,护士去了病房,他没跟着去。
“您还有事儿吗?”护士站的问他。
他犹豫了下,还是开口了:“能问下,易医生在哪个科室吗?就负责姜树北这床的医生。”
“易医生?”护士和旁边人对视了眼:“他是消化内科的。”
“那他现在……”张声言不知道该怎么问。
“你找他吗?”护士查了下排班表说:“他不在,易医生是医院规培生,他一般下午才来。”
“规培生?”张声言想了下:“就是还在上学?”
护士打量了张声言一眼,点头:“对啊,易医生还在读博。”
张声言愣了下:“读博……”
易耳都开始读博了,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永远努力上进,也变得越来越优秀了。
“你……”护士笑着说:“你不会也是给易医生相亲的吧?”
张声言回过神,连连摇头:“没。”
“反正不管你替哪个小姑娘问的,我可和你说,要约易医生,那可比我们医院专家号排的还长,还难挂。”
张声言思绪断了下,扯着嘴角淡淡笑了笑。
他还是很受欢迎。
易耳现在的生活已经恢复平静,他没理由再去打扰他,当初说要一起各自走各自的路的是张声言,现在放不下,忍不住要扑上去,还是他。
“谁约我?”易耳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张声言怔愣了几秒,转头看了过去。
易耳正倚着旁边的护士台,把手上的单子给了护士站,目光落在张声言身上。
“你怎么来了?今儿周三你应该有课吧?”护士说。
“学校那边忙完就先过来了。”易耳回答着护士,仍看着张声言。
护士来回扫视着俩人说:“你们认识?这位家属刚才说……”
“言哥,你约我啊?”易耳打断道。
他太久没听到易耳说着两个字了,语调没有先前生硬,只要叫出那两个字来,易耳的声音就总是柔和的。
那一瞬间,他脑子闪过了无数画面。
“嗯?”易耳紧盯着张声言,目光里带着打量的意味。
张声言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连着太阳xue,小鹿给他脑子都撞懵了。
他掐了下手心才回过神,没过大脑直接开口:“……我要是约你的话,给我机会吗?”
易耳默然着,眯了眯眼。
旁边的护士来来回回不停在两人之间扫视着,都一脸不明所以。
易耳最后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转身走了,进了姜树北的病房。
姜树北的发热属于正常情况,易耳沉声交代了几句,最后扔给白楚然个温度计就出来了,全然没在意姜树北趴在床上充满怨意的眼神。
张声言靠在门边,易耳从病房出来带上了门。
两个人站在门口,面对面对峙着,离了不过半米的距离。
整整五年,他悬在心尖上的月亮,现在就在他眼前。
张声言呼吸都不稳了,他一字一句说:“给个机会吧,易医生。”
易耳捏着病历单的手紧了下。
他看着张声言几秒,鼻腔发出声嘲讽的笑,嘴角绷直着,低声说:“张声言,你怎么敢的啊。”
易耳说完这句话,拿着病历单拍了拍张声言手臂,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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