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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27

张声言的生活渐渐步入了正轨,他现在一边在报社和杂志社投稿,一边又做网络写手,说真的也挣了不少。

如果在他们的小城市生活,每个月挣这些也绰绰有余了,但在北京还是不够,每个月仅仅只能维持吃住。

张声言也不能一直这么闲下去,但最近半年也是没办法,他不能太劳累,得先尽量把身子骨给养好了。

他总算在过年前做完了最后一次放疗,彻底脱离了医院这个充斥着消毒水的病房,虽然每天还得吃药维持个几年,药钱也挺贵,但对于张声言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张声言没打算再回去,他十八岁打算考大学,当时就想着来北京,现在好不容易来了,自己今年三十岁,想想挺感慨的。

都说男人满三十减十三,这特质在张声言身上特明显,也许是手术过后给了他一种涅槃重生的感觉吧,反而激起了他年少时想要再拼一把,或者是再活一次的冲劲儿。

除夕那晚,舍友都回家了,张声言一个人煮了碗面,热乎乎暖了胃,然后下楼走了走。

北京过年特热闹,大年三十还都是人,红灯笼一挂,高楼大厦霓虹灯晃得眼都疼。

张声言走在路上,接到了个电话了,是宋炎凯打来的。

“喂?声言,过年好。”宋炎凯那边儿应该是正在放烟花,隔着电流听起来还有点儿炸耳朵。

张声言拢了下大衣,笑着回答:“新年快乐。”

“在那儿怎么样?有人陪着过年吗?”宋炎凯说。

张声言扫过大街上这一堆人,提高音量说:“有啊,特别多。”

“那就行。”宋炎凯说,紧接着他声音闷了些,像是朝远处叫了个人的名字。

张声言不可能会听错那个名字。

“易耳,新年快乐啊。”宋炎凯在电话那边喊道。

张声言顿时浑身感官都集中在了右耳边,脑子里一片空白。

感觉像是搁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电话那边才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即使被烟花声鞭炮声隔断,也足够振聋发聩。

“新年快乐。”

易耳说。

路边大屏开始倒计时了,四周人群热闹吵嚷。

“零点的钟声已经敲响,让我们喜迎2016。”

宋炎凯在电话那边笑着说:“照顾好自己身体,过得开心。”

张声言默然擡头盯着最大的LED屏幕的倒计时,周围人声喧嚷沸腾。

“谢谢。”张声言真诚说完这两个字,挂了电话。

过完年之后,张声言在网上平台联系了几份比较基础的工作,都是服务员销售员之类的,然后他又一家一家去面试。

过年这段时间餐饮行业招人还挺多,张声言接了个迎宾工作,每天一站八个小时,晚上九点下班回去了再接着赶稿子。

他刚开始怕身体受不了,所以还专门买了保健品吃着,一日三餐也不敢马虎,吃饭都细嚼慢咽生怕又把胃熬坏了。

渐渐积累了些经济基础的时候,张声言推掉了原先秦野给他租的房子,那个房子太贵了,他负担不起。

他身上挺多债要还的,还想着好不容易来北京了,往这儿扎根。

张声言没有学历,现在只能自学考证,考那些职位需求大的证书。

这时候的张声言才真是三头六臂,他没日没夜拼命看书,看各种各样的书,写作技巧不够就扒经典文论学习。

见识不够,就看纪录片还有各个领域的论文,看不懂就疯狂补知识。

白天里上班,晚上回去刷题考证,交稿。

只要生活里留了半点儿空隙,张声言都会毫不犹豫将它填满,填满到睡醒睁眼看到的就是工作。

张声言租了个二十多平米的小房子,就连上厕所都得跑到外面公共厕所。这边是闹市区,他每天光是赶地铁就得提前一个小时踩着共享单车过去。

那一年他几乎断掉了和所有人的联系,就连元逸都经常找不着人,还得麻烦秦野过来看看他到底怎么回事儿。

有段时间张声言连着十几天没接电话,给元逸吓怕了,连夜赶到北京,结果顺着地址找过来,在门口等了一天,都没人给他开门。

直到凌晨的时候,元逸都快睡着了,才看见张声言上了楼梯。

“你去哪了,我他妈都准备好去立案了!”元逸就差没直接给张声言一拳了。

张声言什么话都没说,对他笑着,然后举起了手里的东西,里面赫然是一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我参加成人高考了。”张声言笑着笑着眼里就含泪了。

元逸当时连卧槽都说不出来了,看着面前的张声言,差点儿腿一软给他跪了。

即使希望渺茫,但只要往前,路就一定会越走越宽阔。

属于张声言的人生,至此步上正轨。

前两年攒的积蓄,总算在他考上大学这一年发挥了作用,他辞了原本的工作,每天安安心心的去学校上课,没课的时候就靠着自己考的初会证书,在网上给小商铺整理会计报表。

晚上回去自然就是疯狂的赶稿,改稿,交稿……

就这样他又连轴折腾了自己快两年,在他读大三这年,在大学认识了个男人叫姜树北。

他和自己都是文学类专业,但他主要研究的是现当代文学,张声言是文论。

俩人课程经常有重合,再加上一起组织课题活动,张声言就逐渐和这人熟悉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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