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炉
易耳到底那晚还是没和张声言回去住，也就是关系缓和了点儿，不代表俩人心里就忘了之前那档子事儿了。
张声言回到出租屋，看着这一屋子东西，衣架上挂着易耳的外套，鞋柜里放着易耳的鞋，桌子上是易耳的作业，反正哪哪都有这个人生活的痕迹。
张声言把手上钥匙往鞋柜上一丢，照常去给瘸腿倒猫粮，有几粒蹦地上了，瘸腿拐着腿过来，还对着掉地上的猫粮“嘶呵”叫了声。
张声言把猫粮放柜顶，叹了口气念叨着：“你爹给我臭着个脸就算了，现在你个没我鞋宽的都敢摆脸色了？”
瘸腿也听不懂，认真埋头干饭。
张声言也就说着玩儿，他把掉出去的猫粮捡了回去，顺手摸了下小东西的头：“……估摸也就这两天了，以后我就没法子给你倒粮了，再凑合凑合。”
瘸腿埋头干饭，不理人。
张声言进了厨房，打算煮面吃，冰箱上还贴着易耳前几天写的便利贴。
自从来到这儿，冰箱上便利贴就没断过，各种颜色都有，易耳的字属于那种飘逸好看的，张声言也喜欢他的字。
便利贴上面写着：西红柿都臭了，我给扔了。
最后留名，一笔带过画了个熟悉的耳朵轮廓。
张声言指尖划了下便利贴边缘，把面倒进了沸腾的锅里。
想了想，还是打了个电话。
没响几声就接了。
易耳那边在酒吧，接了电话后，没立刻出声，找了个安静角落，浅浅出了个音：“嗯？”
大半夜听这一声，还挺勾人。
张声言清了清嗓子才开口：“还没上台？”
“没。”电话那边传来擦打火机的声：“有事儿？”
“明儿一起去超市吧，买点儿年货什么的。”张声言一手举着手机，一手用筷子扒拉着面。
易耳没犹豫，嗯了声。
之后俩人都没说话，电话里沉默了会儿。
“那我先挂了？”张声言单手打了个蛋进去。
易耳没接话，电话这边还能听到他吸烟时出气的声音。
“对不起。”
电话那边突然清晰传来句，声音带着点哑的声，像是磨砂纸蹭着耳膜。
张声言愣了。
“前几天是我没控制住情绪。”易耳慢条斯理解释着：“今天下午我也不是故意要给你甩脸色，我就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没想生你气。”
“放屁，一个星期没回来，说不生我气你自己心里信吗？”张声言声音带着埋怨。
易耳沉默了会儿才开口：“我不回来，不是生你的气。”
“那什么？”
“我怕忍不住。”易耳没半点儿停顿：“那天晚上，我是因为起反应了，才走的。”
张声言手上一颤，筷子掉在了地上，他半天盯着地上的筷子没捡，听着电话那边浅浅的呼吸声，半边身子都麻了。
易耳这句话杀伤力挺大的，挺刺激人的。
直来直往的，说出口的话没个把门，张声言估摸这人是故意这么说的。
说完了还停在那里，等张声言反应。
张声言也不是白比他吃那么多年米的，他慢悠悠捡起地上筷子，往桌子上磕了下。
再开口，他似笑非笑说：“你这是……只管点火，不管降火？”
易耳在电话那边没出声儿，张声言光听他呼吸声就知道，自己这话对易耳来说，也挺刺激。
“你敢让我管吗？”易耳带着笑说了声。
张声言不想和他玩儿了，主要怕再玩下去真出事儿，这也就是打个嘴炮的事儿，要是来真的，张声言还真怂。
“别管，我长手了。”张声言把筷子往洗碗池里一扔说：“别搁这儿试探我，明儿最后一天了，不是你说的吗？别整的我好像舍不得你一样。”
易耳没出声儿。
“明儿照常过，什么时候去超市，定个时间。”张声言盯着池子里的水流，眼神有点儿飘忽。
易耳在那边吸了口烟才说：“下午吧，上午我得回学校取东西，到时候从学校出来，去你家接你。”
现在都你家我家了，以前都不分这些的。
张声言恍惚了下，嗯了声，直接挂了电话。
刚才张声言走神了，锅里的面煮过了，都榻软了。
他关了火往碗里盛面的时候，都夹不住，鸡蛋也有点儿老了。
他端着面，去餐桌上吃饭。
瘸腿吃完猫粮，过来跳上了张声言的腿，找着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
这面真难吃。
张声言随便扒拉了两口就没再动筷子，喝了药，趁早抱着瘸腿进卧室睡觉了。
易耳是什么时候来的，张声言不知道，反正他从梦里迷迷糊糊意识渐笼的时候。
易耳已经从后面抱着他了。
张声言给吓了一跳，刚开始没反应过来是谁，一脚踹后面人腿上了。
易耳应该是已经睡着了，被张声言这一下给惹得吸了口冷气。
“是我。”易耳声音发沉。
张声言暗骂了声，他还以为见着鬼了，吓得他心脏都差点儿从嗓眼蹦出来。
“你干嘛！”张声言摸着心脏。
易耳圈在张声言腰间的手紧了下，在他耳边说：“最后一天了，咱俩都消停会儿。”
张声言凌乱的呼吸渐渐平缓，倒是没挣扎。
易耳在他后面深缓了口气，把头埋在了张声言后颈，他能感觉到易耳的呼吸铺洒在他耳侧，有点儿痒。
张声言缩了下脖子，声音有点儿哑：“你回去睡。”
“我不。”易耳带了点儿鼻音。
“易耳。”张声言提高了些音量。
易耳用鼻尖讨好似地蹭了蹭张声言脖子，怀里像是抱了个暖炉一样。
热乎乎的，他舍不得放开。
“外面冷的要命，就你身上暖和。”易耳声音像是带着钩子一样，扯着张声言耳膜：“……言哥，暖暖我。”
香蕉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