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就认识她
陈褚一开始确实是有意隐瞒。
他不知道卓归怡为什么会离开长甘港，但肯定不是个开心的原因。
如果有天提起，陈褚就不会刻意隐瞒他记忆中有她的部分，只是他怕卓归怡会不想再同他接触。
后来想再提，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便一直藏着掖着，反而是在这样的仓促中将过去撕开一角。
长甘港的字样入耳，卓归怡很明显愣在原处，直到几秒后服务员被另一桌的顾客呼唤，他不得不再度提醒卓归怡买单，她才回过神。
陈褚上前还了钱，小心翼翼地盯着卓归怡面无表情的脸，回头捞起她放在角落的包，心里上下：“归怡。”
肩膀被人虚揽，卓归怡“嗯”了一声，也没有挣脱，只道：“回去收几件衣服吧。”
直到陈褚落座在副驾，木着脸在车载导航上确定了长甘港的地标，机械女声开始说话，这才将他的思绪拉回。
他本以为卓归怡不会再跟他去，不曾想他塞了几件衣服进包，一边整理着充电线一边往外走，开门便遇上她拉着一个小行李箱支在墙边。
而且还真不让他开车。
方块车缓缓提速，驶出停车场。卓归怡认真盯着前方，下颚微收，没什么表情。
从束泞到长甘港要两个小时车程，到那大概也得九点。
陈褚拿出手机，小心翼翼地出声：“我定个酒店？”
卓归怡分神看他一眼，又扭过脑袋，“嗯”了一声。
“那我定两间，然后让他们安排在隔壁。”陈褚交代一声，顿了一下，“行吗？”
卓归怡想了几秒：“嗯，多定几天吧。”
但她又好像想起什么，轻轻“啊”了一声，补充道：“你如果回家住也行，但是我的房间多订两天吧。”
意思就是，卓归怡不会回她之前待过的地方。
陈褚心一沉。
他抿唇，挑了个环境地段都好的酒店，定了两间大床房，一口气都订了三天。
卓归怡开车有点凶。前车速度慢些，她便找了机会踩油门超车；红绿灯仅剩几秒，她确认了路况，也毫不犹豫加速通过。
也许司机对路况的掌握更直接也就更自信些，反正沦为副驾位的陈褚倒是多了几分心惊胆战。
陈褚觉得，这驾车的两个小时，是一个极佳的解释机会，但他苦恼于不知如何开口，从哪接入，也不想，是卓归怡先挑起了话题——
“陈褚。”
“嗯？”
“你在长甘港就认识我了吗？”
“嗯……嘶。”陈褚张了张嘴，出声了瞬间，牙齿狠狠敲在他的舌头一侧，他猝不及防，擡手捂了嘴。
卓归怡分神看他一眼，放慢了车速，擡手抽了张纸巾给他。
陈褚下意识接过，卓归怡目光定在他手腕的黑色机械手表上，脱口而出：“手表。”
“嗯？”
“你的手表和长甘港有关系吗？”
陈褚低头盯住自己的手表，往事回溯，他终于在她的帮助下找到切入点：
“之前，我跟你说过镇上举办了篮球赛，还有人赞助了奖品和奖金。”
“嗯。”
“我这块表，就是那时候赢下比赛拿到优秀个人后的奖品，赞助人是……余女士，你的奶奶。
“我那个时候初二，那是我人生第一块挺贵的表，而且很好看，坏是坏过，但是我拿去修，修好了就戴到现在。”
“……”卓归怡沉默了一会，“还有吗？”
“那一届余女士赞助的奖品都有进行细小的定制，比如我的机械表装饰的齿轮原本是银色，定制改动为金色，齿轮内刻上了我的名字。”
那时候余女士说每个人的奖品都需要延期一周快递到家，因为卓归怡提议说定制上个人的名字，会更有意思。
在场的人都知道，卓归怡，是余女士的亲孙女兼手把手带起来的徒弟。
即使那日她并未出现，但她提的建议却深得陈褚这堆热血中二少年的心。
“我在长甘港那个时候，不认识你呢。”卓归怡说。
“我知道。”
陈褚呼出一口气：“我没有去认识你，但是我确实，看过很多你。”
表演高台上，迎着聚光灯裙摆纷飞的卓归怡；
落坐在台下一脸认真看着他人表演的卓归怡；
彩排时一丝不茍用心对待的卓归怡；
……
对于一个情窦初开的初中生，漂亮清冷的她对他有莫大的吸引力。
隔着银河，隔着一人高的台阶，少年时的陈褚眼里，确实深深刻入一个聚光灯下单薄的身影。
这近乎直白的崇拜言语，让卓归怡有些措手不及。
她愣了好几秒，依着导航的提示转弯，心里觉得荒缪。
她寻思着，问道：
“所以，你对我是崇拜？不是喜欢？”
她想起之前看过的青春片。少年春心萌动，对遥不可及、高冷的女生当作女神，实则大都只是喜欢追求漂亮女孩的感觉，动心也正常，喜欢却是需要确认再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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