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看着自家夫君离开的背影,她心里一空,从何时起,他再也不愿同自己述衷肠了?
她原以为,将女儿接回来后,两人会更加亲近,然而如今一看,她才恍然发觉,原本存在的缝隙,如何会这般轻易消除。
沈氏定定看着眼前的女儿,不死心问道:“你到底为何想进宫?是被他人逼迫,还是自你回府,便存这般心思?”
盛芷莹一改往日善解人意的模样,淡淡道:“是我所愿。”
沈氏心里一阵钝痛,软软地瘫在椅子上,目光中尽是失望之意,她没想到,辛辛苦苦视若珍宝的女儿,会和自己唱反调。
而她竟然有一天会着了盛梦琼的算计,盛梦琼不是被自己逼得走投无路了么?沈氏想不通盛梦琼如何去全身而退,难道是谁出手帮了她?
“这不可能,除了裴家那小子……”沈氏喃喃自语,突然想到景阳长公主,但这又说不通,景阳长公主最不喜插手高宅大院的腌臜事,如何会帮盛梦琼?
此时盛梦琼看着殿内众人的神情,不由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想来如今念着她的,应当是盛府了。
她大约也猜到了盛府发生了何事,按照以往这个时候盛府应当是一家人和乐融融过除夕呢,不知今晚她送的这份大礼,盛长川和沈氏反应如何呢?
沈氏如何会料到,她会在这里等着她,只道是因果轮回,沈氏前世对她做了什么,今生她自然是要一一报复回来。
她正出神时,一旁的富安郡主暗暗用手肘碰了她一下,盛梦琼连忙敛了思绪,问道:“怎么了?”
“我以前参加宫宴时,最喜欢看他们的神情,总觉得像在唱戏一般,如今母亲说要认你为义女,他们一副像见了鬼的模样,真真是笑死人。”富安郡主低声笑着打趣,盛梦琼看着富安郡主古灵精怪的模样,忍不住弯了眉眼。
这也不怪众人惊讶,景阳长公主平日并不喜出门,也甚少同京中贵妇打交道,平常并无什么大动静,生活过得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如今突然当着众人的面宣布要人女儿,还真是出其不意。
皇帝惊讶地微微挑眉,意味深长道:“不知你要认谁为义女?”
景阳长公主微微勾唇,慢悠悠道:“正是盛家的孩子,闺名为盛梦琼,如今臣妹看她身世飘零,甚是可怜,因此想认她为义女,也能给安儿做个伴。”
众人听得身世飘零的字眼,皆面面相觑,平日里有几个和盛家走得近的贵夫人,当即就愣在一旁,她们可都是听说,陛下看中了盛梦琼,要将她召进宫呢,怎么即将成为长公主义女了?
这其中弯弯绕绕的,准时让人瞧不真切,这几日京中关于盛家嫡女的谣言传得沸沸扬扬,他们都以为是板上钉钉之事了。
而且,他们可没听说盛家不认这个女儿啊,这盛家不是认了一个义女么?怎地送了亲生女儿进宫,义女却是护得紧紧的。
皇帝扫了一眼众人的神情,装作不解道:“为何是身世飘零,她不是盛家的孩子么?”
“景阳,今日是宫宴,若只是一些小事,就不必如此兴师动众了。”一旁的皇后娘娘温柔问道,她好不容易操办了一场宫宴,如今变成了认亲宴,心里却有几分不满。
“皇后嫂嫂,这并非小事,而是我的头等大事。”景阳长公主知道皇后的不容易,但这皇宫里头,就没有太平的时候,有无她这件事,并没有太大不同。
皇后还想再说,便被皇帝擡手制止了,他语气平平道:“景阳好不容易进一次宫,朕身为她的兄长,自然是心疼她的。景阳,你接着说。”
皇后娘娘被皇帝一堵,只好将嘴边的话和心酸一同藏入肚中,苦笑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她被皇帝如此对待,也不是一两次了,这就是没有孩子傍身的痛苦么?
景阳长公主并不心疼皇后,也不在意皇帝,左右她今日势必要达成目的,她敛了思绪,继续道:“以前确是盛家嫡女,不过这在盛家举办了一场认亲宴后就变了,臣妹听闻盛家为了不让自己亲生女儿进宫,特地找了一个假千金养着,这假千金便是这个孩子。”
言罢,朝着盛梦琼所在的方向看去。
盛梦琼连忙起身,走到中间,朝着皇帝和皇后行了一礼,“民女盛梦琼,见过陛下,娘娘。”
少女一身得体宫装,将玲珑的身段塑得亭亭玉立,举止大方有度,并不慌乱,便是跪着,背脊也是挺直的,目不斜视,也不贸然直视上位者,这殿内人都是受过宫规熏染,自然是看出盛梦琼接受过宫里嬷嬷的教导。
而且这还不是初学者,看着动作,没有十年八年是练不成的,众人心里讶异,这盛家为了让盛梦琼进宫,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你说说,这盛家人是如何待你的?”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女,只觉得有些恍眼,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同景阳有几分相似。
“回陛下,民女虽非盛大人和盛夫人亲生,俗话说,无生恩有养恩,民女自然是感恩他们付出。按理来说,民女也应当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但……但他们为了控制民女,不仅欺君,而且还给民女下了慢性毒药,民女实在是……不愿一辈子都被他们掌控在手中,走投无路,这才求殿下带民女进宫,面见陛下,请求陛下为民女做主。”
盛梦琼寥寥几语,并未将这其中种种全盘说出,然而她这般云淡风轻,不故意扮惨状,倒是让众人心惊。
若是换做别人,被蒙骗在鼓里十几年,而且还受到人身威胁,如何能心平气和面对这一切?
皇帝在寺庙已听盛梦琼说过,它当时持了怀疑的态度,还命人特地调查了一番,盛家做的事远比她所说的更加狠毒。
此时一旁的安平王,突然开口道:“你如何得知自己非盛家女?而且这般淡定,像是说他人故事一般,不会是为了逃避进宫,受人指使,故意陷害朝廷命官吧。”
盛梦琼没想到这安平王如此咄咄逼人,她目光微冷,绕有深意道:“民女曾听盛大人说过,他有个出生入死的好友,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原来您便是这位好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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