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没事儿……”朱樱背对着他,擡起手挥挥:“快去吧,别让师父等。”
“嗯,”军令如山,景元又摸摸朱樱额头再次确认热度有下降,这才擡脚往外走,走到门口还要拐回头交代:“实在难受就给我打玉兆,我想法子赶回来哈。”
她没说话,景元关上门翻墙赶往镜流发的集合地点。
师父没有在信息中明确任务详情,一开始他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治安案件,参与人数过多才会需要镜流出动。按照惯例制服发生争执的双方扔进地衡司就得了,不料等赶到事发地点,见到的却是满地金灿灿的落叶。
丹鼎司的医士领着医助忙碌,一个又一个伤员被擡出来原地急救。负责维持局面的云骑见到镜流如释重负,上前行礼报告:“大人,十王司也来了,里面反抗得特别激烈,判官们也无法靠近。”
“现在是什么情况。”景元上前替师父张嘴,云骑军认出他身上的骁卫制服,挪开长枪拱了下手:“是位前日才刚从战场上回来的士卒,他的妻子一年前突然染病去世,家里瞒着一直没说。乍闻凶信之后就撑不住了……”
“我知道了。”镜流抽出腰间长剑,踏入黑洞洞仿佛蛇口的屋子。景元紧随其后,他注意到这个类似玄关的位置喷溅着数处血迹,两侧墙壁均有裂痕:“师父小心,里面的人手里有武器,身手不俗。”
前方有刀兵相击的声音传来,镜流大步前进,剑光所过之处一切阻碍犹如土鸡瓦狗不堪一击。他们从入户的走廊一直找到最靠内的居室,几个云骑士兵握紧武器围着一个奇怪的“物体”将其牢牢困在原地。
“嗡!”
镜流执剑出击,云骑士兵们压力骤减。她头也不回道:“你们退下,走远点。”
方才的搏斗引发了火势,人越多越不好清场。
将士们令行禁止齐齐后退,景元认出其中一个正是随舰同行过的熟人。他看看这人,后者用一种悲伤而奇异的目光回望着对死亡尚且知之甚浅的少年:“拜托了,让他走的……体面些吧。”
少年蓦地睁大眼睛,他看向站在原地不时抽搐的“怪物”。
它身上的着装以及手中的长枪皆与云骑制式相同,身形扭曲面貌狰狞,诡异虬结的树枝从盔甲各个缝隙处源源不绝向外涌动,门外那些毫无由来的金色叶片就是从这些树枝上掉落的,一边掉一边生长,密密麻麻生生不息。
“嗬、嗬!”
“怪物”口中发出非人的声音,阴寒沙哑,就像传说中来自九幽之狱的诅咒。
“他……”
景元认出来了,这“怪物”也是同乘过的士卒,逢人就爱讲他年轻时如何追到妻子的故事。
“师父,他不认得我们了。”*
曾经在战场上同进同退互相支援的同伴,转眼间就成了这个模样。
“堕入魔阴便是如此,”等到所有云骑撤出室内,镜流一剑挥出万千寒霜,“魔阴身是长生种的宿命。若有一天,我堕入魔阴身,你也绝不可留情。”*
长剑归鞘,身后传来重物落地之声。
判官们宛如黑色烟雾出现在“怪物”四周,接下来的事就不归云骑管辖了。
魔阴身这种东西,景元是知道的。但如此直观接触到,这还是头一次。联想到几百年后这种东西也会出现在自己身上,他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庆幸朱樱是个短生种,她看不到那一天。
她没有堕入魔阴的风险,亦不必遭受此般苦楚,真是太好了。
师徒两个离开这栋充满悲伤的房子,守在外面的丹鼎司医士蜂拥而上将他们团团围住。又是撒药又是检查,务必确认无碍才允许放行——魔阴身这种东西存在某种看不见的规律,一旦有人出现症状往往会带着周围其他人也随之堕入其中万劫不复。
越是熟悉的人越容易诱发联动,医士们丝毫不敢托大。
“此间事了,你且回去休整。今早玉阙传信要求罗浮支援方壶,明日你随我前去。”
镜流放了弟子半日假期,她自己是没有时间休息了,好在此行飞行士轮休,白珩得以留在罗浮照顾朱樱。
景元将目光从跟在医士身边匆匆走过的医助们身上收回来,恭敬回应:“是,师父。”
丹鼎司……也是招人用人的吧!
*《崩坏·星穹铁道》短片《飞光》人物台词。
*《崩坏·星穹铁道》短片《飞光》人物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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