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对方真的要假戏真做,连忙一脸惊慌的将正要俯身亲吻自己的男人推开,摘掉头纱之后,一路狂奔着向门外跑去。
杜莫谦望着被人丢在地上的那片白纱,内心前所未有的失落。
林语的仓皇而逃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然而心里仍然存有一丝侥幸,希望能够借此机会真的亲吻他一次。
如今希望落空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爸爸,你究竟是做了什么惹得妈妈这么生气呀,连亲一下都不愿意。”
小凯弯腰捡起地上的头纱,上前几步,将它塞到了杜莫谦的手里,学着大人模样摇头叹气:
“小凯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你自己加油吧。”
男人怔怔地盯着自己手上的东西,过了许久,才如梦初醒般的回过神,沉默着转身离去。
-
初春的天气,室内外温差很大。
林语只穿了身单薄的睡衣,匆忙跑到后院之后,走到勉强能遮风避雨的凉亭内坐下,抱着身体直打哆嗦。
如果他刚才不将人推开,杜莫谦是真的会亲吻自己吗?
想到这种可能,更是恨不得再也不要回去面对那两个莫名其妙的人才好。
林语还是想不明白。
杜莫谦为何会对自己如此执着?
难道是他对小凯无底线的纵容让男人产生了错觉,认为他有可能变成小凯真正的“妈妈”?
那天在餐厅他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他。
自己究竟还要怎么做,才能让对方对自己彻底死心呢?
林语无力的依靠在一旁的亭柱上,叹息一声接着一声。
凉风不断穿透着他的身体。
正当林语瑟瑟颤抖之际,肩上突然多了一件不属于他的西装外套。
闻到衣服上一丝熟悉的男士香水味,林语浑身一激灵。
他不用回头都知道西服的主人是谁,此刻也因为刚才房中发生的事脸色变得惨白。
“小凯的领养手续已经办的差不多了,最晚下个月,他将成为我真正的儿子。”
杜莫谦沉声说完这一句。
林语似乎已经猜到对方接下来要说什么,不可避免的想要逃避。
然而却在他正要起身时,却猝不及防被人从身后抱住。
“林语,我可以真诚的问你一句,你愿意和我一起抚养他吗?”男人分外低沉的嗓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向来克己守礼的他,也是除了那天在山上以外,第一次这般亲密的将人拥在怀里。
杜莫谦的这句话与求婚无异。
他想让林语嫁给自己,成为自己法律上承认的另一半,共同抚养小凯。
这些话敢对叶梦洲说,敢对方慕白说,甚至敢对自己的叔叔说,但唯独不敢对林语说,因为他怕听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此时此刻,他也明知道眼下的场合不对,时机也不对。
甚至还没说出口时,就早已预料到自己会被拒绝。
可是他无法再等下去了。
“我说过可以给你时间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但现在不行了了。叶梦茵因涉嫌非法交易成了众矢之的,当年撞了梦洲母亲的人也去了警局自首,说是受叶梦茵指使,这几项罪名加在一起,她就是有通天的手段也无法翻身了。”
男人眼神落寞:“我知道等所有事情结束,等一切尘埃落定,那个人一定会第一时间来接你回去,到那时,我们之间的距离只会变得越来越远。”
杜莫谦语调急促而又诚恳的对他说完,声音里夹杂着不可掩饰的慌乱。
因为他没有安全感,害怕林语随时会被别人带走。
“林语,我们现在就到一个承认同性婚姻的国家登记结婚好不好?从今往后,你、我、还有小凯,我们一起生活,再也不分开。”
杜莫谦说的越来越不像话。
自己也知道这听着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
林语的无声沉默,更是让他心里仅存的希望一点一点破裂。
可是他依然心有不甘。
杜莫谦默默收紧了手臂,天真的以为这样,眼前的人就不会离开自己。
“林语,你为什么不可以喜欢我?我一直都觉得你对梦洲的喜欢毫无道理,所以一开始才会以为你喜欢的人是我,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喜欢他哪一点,让我知道自己到底输在哪里?”
然而,当他说完这番话之后,林语却更加沉默了。
是啊。
他到底喜欢叶梦洲什么?
又为什么不可以喜欢他?
难道自己要告诉他,他不应该喜欢自己,而应该跟他一样喜欢叶梦洲才对吗?
难道要告诉他,自己并不是真的喜欢叶梦洲这个人,只是单纯的想要攻略他而已吗?
他不能,也不敢说。
一段漫长的沉默过后。
林语非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淡定反问:“那你能告诉我,你喜欢我那一点吗?”
杜莫谦似乎被问住了,怔怔地不说话。
林语笑了:“你看,你也说不出来对不对?”
他慢慢挣脱了男人对自己的束缚,却并不急着第一时间离开,而是转过身去坦然的面对着他:
“你自己也说了,感情的事就是这么没有道理,我就是喜欢梦洲,换成别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行,你也明明知道我对他的喜欢,为什么还觉得我有可能会答应你刚才那么莫名其妙的话?”
为了让男人彻底死心,为了不让他再对自己抱有一丝一毫的念想,林语毫不留情的告诉他: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这辈子只会喜欢一个人,那就是梦洲,就算要结婚,也只会跟他。”
林语说完便转身离开,不带半点留恋。
杜莫谦这次并没有追上去。
望着林语渐行渐远的背影,像是丢了魂一般呆呆地伫立在原地,心里反复思考着对方刚才的问题。
自己喜欢他怎么会毫无理由?
也许,一开始对他的好感只是因为小凯把他错认成了妈妈。
但到了后来,那人无意识的“投怀送抱”,借着满足小凯愿望名义的借位吻,以及他和小凯像真正的亲人般相处的美好画面,无一不让他沉寂了近三十年的心逐渐沦陷。
自己之所以会把他的一切行为误解为是对自己有意,难道不是因为早就发觉到自己喜欢上他了吗?
否则的话,又为什么会那么在意他的一举一动?
这些是他早就想对那个人说的话。
但刚才为什么没有勇气说出口?
是知道自己就算说了这些还是依然会被毫不留情的拒绝?
还是他该死的自尊心在作祟,想为已经卑微到骨子里的自己挽回仅存的一丝颜面?
可是失去了那个人,他要这颜面又有何用?
如今才彻底醒悟过来的男人,却因为内心遭受了重创,早已丧失了将人追回的勇气。
杜莫谦失魂而又落魄的背影,在渐沉的暮色下显得凄凉而又无助。
他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是这样脆弱的一个人。
被反复拒绝后的他已经被伤的千疮百孔,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煎熬。
只好选择了逃避,离开了这个满是痛苦的伤心地。
-
林语回到房间之后锁了门。
终于鼓起勇气拒绝了杜莫谦,不由得长长舒了口气。
林语在杜家已经待了半个月有余,多少也听说了一些有关叶氏集团的流言蜚语。
如果真像杜莫谦刚才所说的那样,叶梦洲应该早就来接自己回去了才对,可是为什么迟迟没有消息呢?
林语拿起手机,查看起最近的新闻报道。
叶梦茵因涉嫌蓄意杀人,已经被警方带走拘禁了起来。
现在叶氏集团群龙无首,而叶梦茵的母亲早便去了国外隐居,身为叶家独子的叶梦洲理所当然的继承了原本属于叶梦茵的所有地位与权利。
看完这些的林语,心中坚信自己一定不久便能离开这里。
然而接连又等了足足两天,才终于等来了一丝动静。
傍晚时分,暮色渐起。
一长排豪华的商务轿车停在了杜莫谦的别墅门前。
林语在听到车声的第一时间便朝窗外望去。
第一反应自然是叶梦洲来接自己了,立马飞奔着往楼下跑去。
然而,当他兴冲冲的跑下楼梯时,却在门外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望着不远处一袭黑大衣的男人,林语不由得脚步一滞,脸上的激动之情转眼消失殆尽,非但没有再上前,反而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也许是秦枭散发的气场过于强大。
管家望着眼前身高近两米的陌生人,想要上前阻拦却又犹犹豫豫,生怕被看着就不好惹的男人一巴掌扇到一边。
秦枭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一步步朝着林语走来,在他面前站定之后,看到他下意识后退的动作,似笑非笑的问:
“怎么?看到我很意外吗?”
林语在杜家祖宅的那段时间,意识一会清醒,一会模糊,所以根本不记得秦枭那晚差点亲了他的事。
尽管如此,还是因为对这个人发自内心的恐惧,整个人已经退到了墙边。
秦枭没有再次逼近,而是隔了一米多远的距离对他伸手道:“是梦洲让我来接你的,跟我走吧。”
林语听了却迟迟没有动作。
秦枭轻笑了一声:“不信吗?如果不是他告诉我,我会知道你藏在这里吗?”
男人的这一句加深了他话语中的可信度。
可是林语依然不确定自己到底要不要跟这个人离开。
然而事到如今,就算自己说不走,这个看着就凶神恶煞的男人怕是也会绑他走吧。
“我……我先问问梦洲。”
为了保险起见,林语还是觉得要先向叶梦洲询问下是否真的派了秦枭来接自己。
然而他才刚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面的男人便突然上前一步,将他手里的东西夺走之后收进口袋。
“就这么不相信我?”男人脸上的笑容消失,沉着脸色问。
林语心里更慌了,紧紧抿着发白的嘴唇不说话。
秦枭用仅剩的一点耐心对他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跟不跟我走?”
此时此刻,听着男人冷漠的语调,林语心中的恐惧达到了极点,止不住的拼命摇头。
他正要转身像楼上跑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啊!”
在林语猝不及防的惊呼声中,秦枭快步上前一把掠过他的腰间将人甩在肩膀上,不顾他的挣扎便将人一路扛到门外,强行塞进了自己车子里。
杜家管家看到这一幕吓得不敢吱声,却还是快步跑去屋子里准备给少爷通风报信。
秦枭将林语塞进后座之后自己也跟着上了车。
命令司机出发之后便没再说一句话。
“放我下车!”
林语拼命想要将车门踹开,然而根本就是在做无用功。
秦枭就在一旁冷眼看着他做无谓的挣扎,甚至饶有兴致的抱臂观察着少年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
车子开到一处空旷的郊外。
最终停在一栋与世隔绝的花园别墅前。
秦枭解开了门锁。
然而,刚才还拼了命的想要逃脱的林语却不动作了。
甚至当秦枭主动为他打开车门之后,都依然坐在车内迟迟没有下车。
“还不下来?”秦枭面无表情的问,忽地冷笑一声,“害怕的路都不会走了?难道要我抱你不成?”
闻言,林语身体倏地一抖。
知道神经质的男人说不定真能做出这种事,立马战战兢兢的从车上走了下来。
周围的景象一片陌生。
林语早已猜到秦枭并不是遵循叶梦洲的指令来接自己的。
现如今更是百分之百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想要立马转身逃跑的他,再一次被追上来的男人扛到了肩上。
“放开我!放我下来!”
林语心中的恐惧更甚,惨白着脸色尖叫出声。
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扎着,无计可施之下,甚至张开牙齿在男人的后背上狠狠咬了一口。
隔着衣服,林语那一口对于秦枭来说,就跟被猫爪子挠了一样不痛不痒,直接将人一路扛到二楼之后丢进了某个房间。
当林语终于双脚落地的同时,也听到耳边传来“咔哒”一道房门被锁上的声音。
此时此刻,他心中的恐惧感到达了极限。
不带片刻迟疑的就往窗户旁边跑,也不顾这里是二楼,立马就要从窗户上跳下,却又被快步而来的男人轻而易举的拦腰抱下窗台。
秦枭毫不留情的将人拽到自己身前,将他因挣扎而敞开一半的衣领子又往外拨了一些,目光深沉的望向那枚几乎与他粉嫩肤色融为一体的胎记。
感觉到脖子上凉飕飕的寒意,被人肆无忌惮的用目光打量着,林语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
“秦枭!你到底要做什么?”
秦枭不是第一次见林语哭。
相反的,他好像每次见到这个人,除了在他沉睡时,无一例外都会流泪。
然而,今天见他落泪时的感觉,却和以往都不太一样。
这是他的地盘,林语就站在这里,在他面前。
就像只待宰的羔羊一般,除了成为他的所有物以外别无选择。
这一想象令他血脉偾张,几乎忍不住现在就继续做那天被杜麟打断的事。
但他并不着急。
因为在这之前,自己还有远比这更重要的事情要确认。
秦枭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那枚困惑他已久的胎记上。
这次,却不再执着于问他自己脸上疤痕的来历,也不再纠结于他接近叶梦洲的目的。
漫长的沉默过后,只沉声问了他一个问题:“杜麟碰过你吗?”
林语已经处于绝望的边缘。
对于男人莫名其妙的问题,下意识的拼命摇头。
秦枭得到了料想当中的答案,满意的勾唇一笑。
以他对杜麟的了解,想也知道那个道德感极强的男人不可能会对林语做什么。
然而他没想到那人费尽心思的把人绑回家,最后就那么轻易将他放走了,不免觉得有点可笑。
因为自己就绝不会这么做。
在刀尖上摸爬滚打的秦枭,从始至终坚信的真理只有一个,那就是为达目的,必须不择手段,即使手段是不道德的。
不受任何道德约束的他,在确认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之后,是什么都可以不管,什么都可以不顾的。
秦枭擡手抚上林语泪流满面的脸颊,目光意味深长道:“我也真是糊涂,连杜麟都一眼认出了你,为什么我到今天才想明白这件事。”
男人突如其来的温柔语气实在反常。
林语心理恐慌到了极点,大脑都快要不能思考,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秦枭又沉默着盯着他一阵。
突然毫无预兆的将人松开,慢慢在林语面前单膝跪地,牵过他的右手,虔诚吻上他的手背:
“我这辈子只真心跪过两个人,一个是我的养父,另一个就是你。”
“这一跪,是偿还当年你对我的恩情,我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但在这之后,我会彻底将你和恩人区别开来,做我自己想做的事,哪怕你会恨我也没关系,因为你不是他,只不过是他的转世而已。”
秦枭重新站起身来,再次一步步朝着林语逼近,直把人逼到了窗台旁边。
“我是个野心很大的人,现在拥有的一切还不足以满足我的欲望,所以叶家的股份对我来说很重要,但是我却放弃了当初叶梦洲承诺给我的10%股份,而选择用另一种条件跟他交换,你知道是什么吗?”
秦枭明知道自己的话会给林语带来多大的伤害,却依然要残忍的将它说出口:
“我要他事成之后,把你给我。”
作者有话说:
小语很快就该怀念在杜家的日子了,因为姓秦的是真变态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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