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不信这些,但是后来好像的确……
大宁前四位帝君里仅有一位在位超过了十年,第五位帝君也就是季恪的父皇,寿数与在位的时间长些,可朝局错综复杂,从皇亲到朝臣斗得天翻地覆,说是众叛亲离也不为过,民生也每况愈下。
如今在位的季恪太/祖的五代孙。
季恪下大力气刷新朝局改善民生,短短数年已有成果,可是……
盛年而崩、众叛亲离,一生不得片刻安乐。
姜宣咬紧牙关,掌心攥出的血更多了。
“季恪他……信这些吗?”
“属下不知。当时属下只是在陛下身边,听先帝三皇子讲完了这一切,然后陛下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再然后……”
他俩便从密道中取出了那本书。
姜宣都明白。
可是他不明白那一路上的季恪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情。
曾经可见,季恪对皇帝的身份地位并不执着,但这不代表他对祖宗以及祖宗创下的基业毫无敬畏。
而且就算对所谓诅咒嗤之以鼻,但勇猛果敢如大宁太/祖,心中依旧会有疙瘩,依旧会因此郁郁而终。
尤其“盛年而崩、众叛亲离,一生不得片刻安乐”这话多多少少能与季恪……沾边,季恪难道对他自己也毫不在意吗?
一定不是的。
季恪不是石头,他当然会有波澜、有动摇、有忧虑、有脆弱,譬如那天他坚决不愿打开密道的出口——
荒帝说进入密道就是亡国之君,那从密道出去则更是——
但他依旧选择陪自己走了进去。
……
姜宣整个人震动至极,也麻木至极。
马车里久久静寂。
香炉里燃着沉香,分量不多,此时方可见存在,味道与明威殿、明华宫和御书房里的一模一样。
是季恪安排的。
姜宣恍然大悟,这马车虽出自谢宁府中,但里外一切皆是季恪默默打点,包括今日中午的菜色。
“啊,是了,君上,方才所言皆是属下自己的意思,陛下从不曾让属下说,甚至还特别嘱咐,万万不可告诉君上。”
王至一副想起了重要事情,绝不愿姜宣误会的急切表情。
姜宣却是淡而笃定:“我明白的。我自然明白,我怎么能……不明白呢?”
千言万语,反反复复,都说不尽此时他心中的分毫。
他只能将小山儿抱坐在腿上,然后紧紧地揽入怀中。
之后的一路上,王至等人沿途护卫打点,姜宣的心思百转千回,终究未说一句让他们回京的话。
就让季恪享受些许安乐,又有何不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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