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好说,使唤他倒是挺敢。
谢逐由着她,将吹风机开关推开,手指陷入少女柔软濡湿的发间,触感清晰分明,轻抚近似缱绻。
屋内光线昏暗,窗外雨声嘈杂,那些风与冷在此刻都被隔得很远,只剩困倦的热度蔓延,温柔将人笼罩。
暖意融融,宋亦霖微微闭眼,抱着靠枕倚在沙发里,眼皮逐渐地有些发沉。
突然想起某事,她顿了顿,才犹豫着问:“一二怎么样?”
“在家。”谢逐淡声,“每天都在屋里找你。”
语气很平静,像只是单纯陈述事实,但宋亦霖总觉得隐约听出些许其他意味。
又想起最后那一面,雨水沉密,牵引绳被递出,一二懵懂地擡头看她,而那时她以为是永别。
宋亦霖垂眸,捏两下抱枕边角,“……明天把它接回来,听着委屈死了。”
单是想想一二趴在门口蔫蔫等待的模样,她就已经想把它抱过来,但现在天色已晚,雨势也不见弱,无奈只好等放晴。
屋里本就开着空调,温热干燥,头发很快就被吹透,吹风机运作的嗡鸣声弱下,将背景衬得更静。
听她这么说,谢逐未置可否,只伸手按在她颈侧,指腹抵着下颚轻擡,压低眼帘看她。
“我呢。”他问。
他语气不辨喜怒,仍是漫不经意的模样,宋亦霖结合自己刚才发言,很难将这人跟“委屈”联系到一块。
“……”她神色微妙地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看清楚没有?”
谢逐微一擡眉,见她下唇还有些肿,泛着层润泽的薄红,嘴角也有处不起眼的咬伤,看起来是被欺负得狠了。
但始作俑者显然没什么愧疚心理,甚至俯身又落下轻吻,抵着她唇畔哑声:“怎么。”
宋亦霖:“……”
好一个低音炮,生怕别人听不出他想做什么似的。她险些没绷住,当即往后缩,忙不叠跟他保持绝对安全距离。
“我是让你看都肿了!”她擡高音量,“这还不够?补偿也得让我慢慢补吧!”
看她在这装腔作势地扮凶,谢逐眼底闪过一丝兴味,到底没再逗她,将话题转回正轨:“我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宋亦霖一怔,闻言有些恍惚地顿住。
多久了?
从立夏到翌年立春,太久了,她不敢回消息,不敢面对那些善意,无法接受在这样无法挽回的局面后,如果他们投向自己的目光变得与以往不同,她该怎么办。
其实从被在储物间发现,到躺进救护车,最后被医护人员匆忙推入医院,她并非全无意识,只是无力给出反应,也能清晰感知他们的恐慌。
尤其从ICU的那四天,她醒醒睡睡,求生欲渺茫,即使偶尔能从窗外望见熟悉身影,也不愿与之对视,回避到底。
可那段日子里,手机中的消息始终没有断过,她似乎从来没有被放弃,就像她真的值得他们这么做。
宋亦霖不敢信爱,不敢信善意,即使清楚它们真的存在,也从未指望会落在自己身上。
可谢逐对她讲:“他们都在等你。”
“但我……”宋亦霖难得踌躇,“我还能回去吗?尤其学校那边……”
“决定权在你。”他视线从一而终,只望着她,“想还是不想?”
问得利落明了,根本不给她模棱两可的余地,宋亦霖默了默,无奈承认:“想。”
怎么能不想,翻过她十八年人生,最明亮的日子,居然是复学后在十六班的短暂半年。
有关心自己的老师,有热闹的朋友,有信任,有鼓励,有那么多想把她拉进光里的人。
“我之后问问唐姐吧。”她抿唇,想起路予淇之前发给自己的视频,还在收藏夹躺着,“……确实想他们了。”
话音刚落,谢逐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沉默了少顷,才言简意赅撂下一字:“行。”
宋亦霖直觉不对劲,疑惑地扭头看人面无情绪地收起吹风机,转身朝收纳柜走去,她迟钝反应几秒,才恍然大悟。
有些好笑,她按了按额角,这才轻声唤他:“谢逐。”
步履稍滞,谢逐偏过头看她,昏暗光影落在他锋利五官,眉目清冷深利,望向她的一瞬只剩专注。
他低敛的眼尾即温柔。
宋亦霖仰起脸,眸光清亮,带了笑。
“——我最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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