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很久以前就是没蛋糕没祝福的日子,2.4这天太过平常,导致她总是遗忘,即使是成年这样特殊的节点,也并不例外。
她都十八岁了。
从未想过自己能活到这时,宋亦霖顿了顿,心底没来由闪过一瞬悸动,像某种直觉。
看向时间,刚过八点,她倏地拎包站起身,边走边匆忙撂下句:“那我就先回去了。”
窗外大雨倾盆,顾舒见她伞也不拿,忙不叠喊:“等等!你带着……”
话还没说完,就已然被关门声打断。
顾舒:“……”这是在急什么??
宋亦霖急着回家。
天色已晚,整个暨城笼罩在阴云之下,雷鸣遥遥响起,风裹着骤雨,冲刷这座城市。
车窗满是蜿蜒水痕,折着光,斑驳陆离。路上车流堵塞,近一小时,宋亦霖才抵达北郊。
情绪被毫无道理的急切支配,她付过款,挎起包便匆忙下车,也不顾大雨将自己淋得透彻。
冬雨湿寒。
街道四下空旷,只剩浓沉夜色翻涌,宋亦霖仓惶一擡眼,便望见那道挺肃身影。
长阶尽头,少年撑伞站定原地,雨幕层叠之下,他微一偏首,眉目深利。
风凉薄,将他们的视线吹在一起。
太久不见了。宋亦霖模糊地想,原来自己这样想他。
仿佛短暂失语,她怔怔看着他,半晌,视线又下落,凝在他手中包装精致的盒子上。
里面装着什么,不言而喻。
心口瞬间被酸胀感填满,被抑制太久的情感汹涌而出,像是不论再有多少难过,只望向他一眼,就尽数消融瓦解。
仿佛她来这一趟,只为了遇见这场雨。
发丝湿透,不断朝下坠着水,视野也像蒙了层雾。宋亦霖狼狈地闭了闭眼,思绪乱作一团,急切的心跳还没能完全静下,她犹豫过半秒,到底还是主动走向他。
步伐迈得滞涩,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谢逐眸色微沉,等不到人彻底走到跟前,手中的伞便已经倾过去,遮挡那些跌在她身上的雨。
他敛目,淡淡开口:“……怎么不带伞。”
宋亦霖睫尾低压,像难承雨滴重量,闻言很轻地颤了颤。
“忘了。”她轻声。
对话很熟悉。她眼眶酸热,还没来得及整顿情绪,目光就循过他手中那柄伞,蓦地顿住。
深黑简洁,似乎才在不久前见过,但那时落的是无声的雪,现在是淅沥的雨。
“你……”宋亦霖嗓音微颤,哑得厉害,“你去送我了?”
难怪,难怪她那时有所直觉,却没能想清楚。
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视野顿时昏茫一片。宋亦霖垂着脸,不懂自己有什么可委屈,却哽咽到快讲不出话:“我艺考那天,你在,是不是?”
她眉眼被雨淋得湿濡,水珠串成线,从哭得烫红的眼尾滴落,眼底快被水溢满,眸光颤亮,分不清是映着雨还是盛着泪。
怎么越来越爱哭了,以前也没见这样。
谢逐耐性差,但唯一确信的擅长,是对宋亦霖妥协。
反正已经输过一次,再输一次也没什么。
像无可奈何,他将手中物品搁在旁边石阶,擡手替她擦眼泪,哑声:“是。别哭了。”
……这人怎么这样。
宋亦霖不知问过自己多少回,回回不得答案。她哭得厉害,眼泪簌簌往下掉,像止不住,被尽数接在他指间,浸得温热。
胸腔被酸涩覆满,她抽泣着摇摇头,狼狈地将脸埋低,指尖搭上他手腕,攥紧。
这次却再也做不到推开。有那一次已经足够痛苦了。
“就不能忘了吗?”她颤声,“别再让我这样了好不好,你真的……”
你怎么能让我这么喜欢你,甚至连最坦然的死亡都觉得亏欠。我这样的人,这样黯然失色的人生,不该让我望见光的。
宋亦霖需要很多很多的爱,需要光与热,需要毫无保留的信任,需要被坚定地选择。
她终于肯承认,自己需要谢逐,只要谢逐。
“我不知道。”
雨声磅礴里,她听到少年开口,嗓音低沉。
“宋亦霖,我不知道。”谢逐重复自己的答案。
“——但就是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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