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这,宋亦霖气息有些不稳,声线也掺了颤意:“这只手断过肌腱,缝过十几针,它好不了,我也好不了,你到底清不清楚我就是个……”
接下来的话戛然而止。
宋亦霖努力克制自己的失控,尽量冷静客观地向对方解释自己烂到泥里的事实,可结果却是被人握紧了手。
简直与刚才那场噩梦的尾声重合,她觉得荒谬。
偏偏更荒谬的还在之后。谢逐神色未变分毫,只敛目看向那道近乎横向贯穿她手腕的疤,攥着她的手指微移,随后覆了上去。
尽管已经愈合,但刀口触感仍旧粗糙不平,与旁边完好细嫩的皮肤对比鲜明。
近乎是终身性质的疤,不难猜出她曾经真的赴过死。
“你可以继续说。”摩挲着那道疤,他很轻地按了按,目光落向她,“但说得越多,我只会越对你好,你想要这个?”
卧室光线昏暗,宋亦霖神情被影掩着,并不分明,紧蹙的眉像在生气,湿润的眼又像要哭了。
“……你该问清楚的。”许久,她哑声开口。
“你不是想听实话吗,现在我会说实话。”顿了顿,宋亦霖没什么力气地道,“只要你问,我全都告诉你。”
听起来像逾期不候。
但谢逐说:“没有。”
“现在不好奇了。”拢过她耳侧碎发,他嗓音难得放缓,低声,“我不问了。”
没见过这么耍赖的人。宋亦霖狠狠闭眼,在眼泪暴露的前一刻,将脸埋了起来。
谢逐。最初将她的事作为交换条件的是他,后来说只听实话的是他,最终说不好奇不问了的,也是他。
偏偏还是这个人,此时又在沉着坦荡地告诉她:“宋亦霖,你推不开我,后悔也没用。”
——之前那句“你一定会后悔”,看似是从她嘴里说出的,其实就是她在讲给自己听。
没想到连这个想法都被洞悉,宋亦霖还能说什么,宋亦霖无话可说。
她早就跌落在地,跟淤泥不分彼此,可怎么就有人要把她捧起来,仔仔细细擦拭干净,还想把她带回家。
难以理解。她不敢信,却又已经在信。
情绪大落大起,宋亦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只好逃避般将大脑放空,闭上双眼。
周遭充斥着熟悉的气息,清冷淡薄,将她尽数拢住,以前觉得危险的沉溺感,现在倒成了安眠药。
身体与精神都相当疲惫,阖眼不多久,意识就开始模糊,她却没来由记起去年夏天,八月底的潮湿雨夜。
宋亦霖始终讨厌夏天。
漫长,枯燥,潮热的风过分黏腻,太阳刺眼,雨也绵密。穿长袖会被怪异打量,睡再久都褪不去乏累,以及漫长无边际的枯燥难挨。
那曾是她决定去死的季节。
所以,宋亦霖想——
如果没遇见谢逐,她一定熬不过那个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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