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霖来这么早啊?”二婶瞬间变脸,亲昵道,“哎,怎么又瘦了,学习再累也得注意休息,劳逸结合嘛。”
道理很正确,可惜都是讲给外人听,关上家门又是另一副模样。
宋亦霖笑容不变,又驾轻就熟地攀谈几句,就随意寻了个由头,拉着宋亦霏出门透风。
天色早已经擦黑。
“刚才憋死我了。”宋亦霏长舒了口气,怏怏道,“真不想回来。”
离开那块地,宋亦霖也懒得再笑,没什么表情地反问:“谁想回来?”
宋亦霏被问住,少顷叹息:“也是。”
宋亦霏比她年长五岁,两人却没什么代沟,家庭氛围类似,又算病友,每次被迫组亲戚局,都会一起组团单飞。
夜色已深,正是阖家团圆时,大街空荡无人,宋亦霏从包里摸出烟盒,敲了支出来,“要吗?”
还用问。宋亦霖接过,倒是奇怪:“你怎么开始抽烟了?”
“读研呗。”宋亦霏轻嗤,将烟点上,火机递给她,“本来以为上岸就好了,结果拼死拼活考上,别的没学会,焦虑一大堆。”
好不起来。日子不就这样,阶段性振奋,持久性消沉,每个人都难过得大同小异。
可人感到痛苦,正因为尚未屈服。
宋亦霖未置可否,安静陪她抽烟,情绪空荡荡,脑袋里也什么都懒得想。
“还是羡慕大姐。”宋亦霏忽然说,声音很轻,“找外地的工作,逢年过节有正当理由不回来……可能真的工作后就好了吧?”
“你问我?”宋亦霖没看她,懒声,“你读研一年到头也就假期回来,大部分时间都自己在外面,不还是又焦虑又抽烟的。”
话不好听,但相当有理。
宋亦霏没好气地敲她脑袋:“……说什么实话。”
好像即使生活烂成泥,也依旧很难去接受,以后都要这么烂下去,一切都不会好。
但其实自己心里清楚。人们都在避重就轻地爱着这个世界。
所以宋亦霖只笑笑,没有再说话。
这个年过得好累。
“你在一中怎么样?”宋亦霏咬着烟,偏过头问她,“三叔没说,他们也记不清,我记得你这是算留级了?”
“休学。小一年,九月干脆就重新跟着高二上了。”
宋亦霏闻言愣了愣,打量她神色,见没什么波澜,就颔首,“我说呢,明明那个谢逐是你高二学弟。”
冷不丁听见这名字,宋亦霖呼吸一滞,瞬间就被烟呛到,捂着嘴好一阵咳,嗓子又痒又痛。
宋亦霏给她吓一跳,好笑地给人拍背顺气:“干嘛呢这是,反应这么大,你俩有问题?”
“……”宋亦霖勉强顺过呼吸,“好端端的忽然提他——不对,你怎么知道?”
“我也是一中毕业的好吧,后辈里出了个这么有名的,谁不知道?”
说着,宋亦霏掸掉烟灰,解释:“不过也就偶尔关注。但我舍友是他粉丝,去年十月不有场锦标赛吗,我跟她一起看直播来着。”
“那也——”宋亦霖正想说那也看不见坐在观众席的自己,话说半截又徒然想起什么,微妙地闭上嘴。
“是吧,我当时都傻了。”宋亦霏见她表情,就知道她也记起来,打趣道,“现场人那么多,谢逐可是直接朝你看的,转播屏都显着呢。”
“……我跟他朋友坐一起,他不一定就是看我。”
宋亦霏见她负隅顽抗,更确定两人之间有什么,不禁兴致勃勃地八卦:“来来来,跟姐姐说说,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宋亦霖头疼,“你什么时候对这些感兴趣了?”
“早恋很正常啊,但你是跟谢逐诶!”宋亦霏言之凿凿,相当理直气壮,“那是什么人?你要跟其他小男生早恋我问都不问,谢逐可是国家队的,多少人等着他成年呢。”
“没早恋,就是同桌而已。”
宋亦霖无奈解释,尽管有些底气不足:“他是公众人物,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我更不能陪着他犯。”
倒是不小心把真心话讲出来了。
她说完就后悔,实在暴露太多,果然宋亦霏听了一怔,喃喃:“……意思是他还在追你?但你俩是双向?”
宋亦霖:“……”
这话题不能再继续了。
“说说嘛。”宋亦霏拱了拱她,“年轻人,不要这么瞻前顾后的。”
瞻前顾后。
她一个如履薄冰的人,每天都过得像时日无多,怎么能不瞻前顾后。
但在空荡寂静的长街,万家灯火绰绰,无边夜色将这座城市困住。太孤单了,宋亦霖忽然有些想开口。
“……有点想他。”
最终也只敢含蓄讲出这句话。
明明才一周,怎么感觉过了这么久。她像个偷偷摸摸的贼,在无人之处,才有勇气提起自己不劳而获的宝藏。
宋亦霖声音太轻,宋亦霏听得不甚清晰,疑惑问:“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宋亦霖已经恢复如常,熄了烟头抛进垃圾桶,稀松道,“还是想想待会怎么应付饭局吧。”
那才是一场硬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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