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燕麦粥
麻/醉/药醒来之后,在连四周味道都是白色消毒水的医院环境里,厉栀有种变成什么苦情片女主角的既视感。
身边趴着文学之,她从小到大最好的“损友”。
原本在厉栀的字典里,“最好的朋友”等一系列定义的归属者名为“陈招娣”才对,她们从小一起长大,连进哪个学校、选择什么专业、哪个宿舍……都“超级同步”,奈何在社团的问题上产生了分歧。
陈招娣既不喜欢文学之,也不喜欢厉栀总是“为文学之”写东西。以至于,每次文学之和厉栀去社团,她宁愿和潜水专业户的室友夏鹃一起上自习,也不愿意三个人一起相处。
渐渐地,文学之在厉栀心里对于好朋友的排序挤到了第一的位置。
厉栀先醒来,本来不想叫醒文学之。奈何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看了看文学之给她买来的早餐、收拾的行李箱,扭头就被文学之精神奕奕瞪大的双眼吓得一激灵。
“厉栀栀,你醒了!”文学之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诡异而兴奋。
厉栀还没晃过神来,又听见她说:“在找谁,你妈咪吗?!”
厉栀缓缓地看她,“……什?”
文学之也神秘莫测地笑,“你的妈咪啊!”
厉栀一个头两个大,之之这样话里有话,摆明了是空xue来风。
全麻手术之后不久她就痛到迷糊了,难道是那个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得了,也不用厉栀猜测,文学之已经憋不住到捶床了,眼角都是笑出来的泪水,“哈哈哈哈哈!你昨天!一直抱着安德哭着叫妈咪啊哈哈哈哈哈……”
厉栀:“……”
昨天手术之前,都是安德在照顾她。
到了医院门口,都是被安德从车上抱下来的。
但是,他们之间默契地一句话都没有说。
拍X光片的时候,厉栀再次惊悚地发现,紧急涂上的药没能拯救她。
她的右脚有平时的两个大,脚踝附近那一圈,肿得撩不起来她的小脚裤了。
裤子从裤脚剪开,医生检查之后还真的说轻微骨裂,要马上进行手术。
被送上手术台之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安德。
恐惧感密密麻麻地从周围爬过来,厉栀咽了咽口水。
手指握成拳,手心湿漉漉的一片。
医生说不会疼,就开始给她打麻.醉.药。
手术灯分明没有对着她的眼睛,可就是明晃晃的,让她心慌和恐惧,像是惊悚片里的情节。
好像下一秒就会有人脸冒出来。
医生说不要紧张,可是她一点也没有办法放开拳头,呼吸紊乱得不行。
开门声,脚步声。
脑袋刚转向进来的那个人的方向,就被他用手遮住了眼睛:“不要怕。”
熟悉的浅浅的香气,远远比不上消毒水的厚重,却在那一刻成为了她捕捉的唯一的味道。
他的声音,他的柔软手心……
遮住了眼睛,没有光,什么都见不到。
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出他的样子,浮现出和他有关的一切。
从崴脚到上手术台,一切快得让她来不及反应,可是这一切的灾难,有人陪她一起熬。
呼吸可以渐渐平稳下来。
手术结束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安德……吧。
虽然不是情侣,也不是多好的关系,但是他竟然是那唯一一个陪在身边跟她一起度过灾难的人。
明明是安德的样子,现在也能回忆起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就觉得……是妈妈。
“抱……”不知怎的,就张开了双臂。
可是妈妈看起来,好惊讶,为什么?
她不喜欢她了吗?
厉栀委屈到想哭,手术后的痛意顷刻冲破她忍耐的堤坝,席卷全身。泪水汹涌,视线里的安德已经融化成一片光影,她什么也见不到了,“对不起……妈妈!”
“对不起,妈妈,妈妈……”退化成了幼年期的孩童。
眼睛很难受,她用胳膊挡了起来,看不见任何东西,只知道熟悉的香味和体温听话地靠近了。
厉栀抓住了他的手,肆无忌惮地哭起来。
妈妈过来了。
她已经痛得想要打滚了,可是,因为伤的是脚,已经被吊起来的脚,滚也滚不了。
安德好像倾身下来了,这次,他拉过她的胳膊,让她抱住了他的脖子。
很温暖的感觉。
厉栀痛得不想思考,紧紧地抱着他,不管妈妈的外套是不是白色的,会不会被眼泪弄脏。
他的手轻轻在她背上拍着,很舒缓的节奏。
然后,厉栀听到了安德的歌声。
他的嗓音不够雄浑,一点也不适合唱民歌。他唱的歌一点也不浪漫,她也听不懂。但是她莫名有一根弦在说——妈妈在唱《喀秋莎》,妈妈是想告诉她,要像喀秋莎一样坚强吗……呜呜呜,还是好痛,妈妈!
厉栀收集着记忆里的片段,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如果她每叫安德一次妈妈就能用脚趾头抠出三室两厅,那么经过昨天一个晚上,恐怕全球70亿人口都将无家可归。
打死厉栀也想不到,上次发酒疯居然不是极限,她还能对安德做出这种事,欲哭无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都别拦着她,她要找块豆腐撞墙去!
文学之看厉栀笑得都抽抽了,抓住厉栀肩膀,拼命晃起来,“厉栀栀,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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