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弓
羊祜住进来县衙,将军行军作战,沿途风霜雨雪见惯,并不挑剔,欧阳旭深深松了口气,坐在门前阶梯上,望着潘安道:“上次王将军可将我们折腾的半死不活,如今羊将军这样好相处,倒使我惶恐。”
潘安笑:“恐怕你以后听见将军二字,便要浑身僵硬。”
欧阳旭实诚的点头:“确实是如此。”
张柳和拨弄着手里的书卷,翻翻找找,潘安叫他:“柳和,走,出来坐一会,你都翻找一整日了,该出来休息片刻。”
张柳和闻言擡起了头,搁置好笔,走出屋外,靠在树下。
“将军在做什么?”
“在睡觉,大概是累了。”
“他们在河阳停留多久?”
“五日。”
因只在河阳停留五日,故而潘安带领手下加紧安排,粮草马匹,医药行囊,晚间回了府才喘口气,那时杨容姬还未睡,在书房等他。
潘安推门进去,杨容姬拿起桌边的水与糕点走到他跟前:“檀郎累了吧,你看这是梅子汤和豌豆黄。”
潘安一饮而尽,一日的繁忙总算告一段落,他摊在椅子上,侧头看杨容姬。
杨容姬在评阅学子们的诗文,最后一篇看罢,潘安依旧侧着头,不知何时他也将手放在了桌面之上,撑着腮,杨容姬方一扭头,便望进他的眼睛里。
一垂眸,潘安轻声道:“我有两日未曾仔细与容儿说过话了。”
杨容姬推开纸笔,将手放在他膝盖上,回他:“现在清闲了。”
潘安将她额前碎发别到耳后,吻在她额头之上:“太晚了,容儿该去洗漱了,明日可还要早起。”
杨容姬顺势拉起他的手,这次是她带着他往前走。
她令潘安坐在卧房里,拧了帕子替他擦脸,拆了他的玉冠。
潘安听话的一动不动,感受发上的温度,心能静下来,听得到门外风声,窗外虫鸣。
杨容姬推潘安去侧间洗漱,自己坐在铜镜前拆发髻,潘安手腕上还有鹅黄丝帛。
他走过来,拿起梳子替她梳发。
羊祜箭法了得,他叫上潘安等人去了郊外草场,那里有草垛。春光尚好,不妨在此拉弓练箭。
听闻潘安要与羊祜在郊外,河阳子民来了兴致,他们也想知道将军的箭术如何了得。
羊祜将军的名头掩盖了潘安,潜意识里,武将舞得了刀剑,挽得了强弓。而文官,自是舞文弄墨,一派纤弱。
众人都将目光集中在羊祜身上,看他拉弓如纺线,手背有青筋,顿时箭出,正中草垛。
他不满足,一次射出两支箭矢,将弓挽的极圆。
众人惊呼,羊祜将弓递给旁边的潘安,潘安挑眉,接过。
弹弦,挽弓,逐草。
眨眼之间,箭矢放出,正中最小的草垛。
瞬息之间,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潘安弹了弹弦,将弓递还于羊祜。
羊祜眼中都是惊奇,潘安便道:“儿时父亲便告诫,文武不相离,洛阳城内,也曾与人比试箭法,后来各自繁忙,便许久未曾碰过弓箭。”
羊祜大笑:“潘父好见识。”
潘安微笑。
杨容姬也带着孩童学子们来了这郊外,再如何讲解,都不如让他们亲眼一见。
她来的晚,指尖众人兴致颇高,老远听见惊呼一片,不知发生了何事,于是问旁边的妇人:“婆婆,发生了何事?大家都如此亢奋。”
妇人乐呵呵指着前方:“方才明府拿起弓箭,只是一闪神的功夫便中了草垛。”
杨容姬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隔的远,看不见前方场景,她只好听声音。
潘安听见人群中有人叫了一声杨容姬,回身去看,乌泱泱都是人群,什么也望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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