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因
天气一日比一日热,这次冬衣真的该全部收起来放好。婢子们将被子衣物统统拿出去晾晒,院子里的竹竿上全是洗晒好的衣物。
杨容姬在这时突然想到了楚南衣,已经有许久未曾见过她了。往常她总是会经常出现在河阳各处地方,装作不经意的偶遇,只是自从上次有了疫情之后,便没再见到她,她有些奇怪,便去问了漪儿。
“楚南衣去了哪里?这些日子以来,都没见到她了,是离开河阳了么?”
漪儿回道:“上次的疫情,有些人怀疑是楚南衣带来的祸患,一时冲动,便去她楚家门前闹了一场,此后楚南衣便不常出门,可能也被吓到了。”
杨容姬叹息道:“她来河阳虽说别有目的,可这些日子以来,并未做出格的事情,还给私塾捐了一笔钱,她不算完整意义上的好人,但也不是真正的坏人。”
漪儿不赞同:“有了邪念,只要有时机便会迈出这一步。”
楚南衣病了,那日百姓们的诘问使她有口难言,一口气闷在心里,闷久了,也就闷出了病,起初不过是内心郁闷,如今却也是咳嗽不止,浑身无力。
楚家尚且住着几位老人,往常都会负责她的饮食,只是如今农忙时节,她们都去了别处忙着作物,无暇顾及她。
她躺在床上两天,竟生出时日无长的感慨,人在这种时候总归是脆弱的,突然想起了他的父亲,依附他人的生活并不好过,时常要看人脸色,总是外表光鲜背地怅然。她的父亲却总是会在回家之前换上轻松愉悦的神情。
“南衣,父亲带了一支珠钗回来给你。”
“南衣将这个扔在房顶上,日后便会平平安安,不生疾病。”
离家已几月,她拼命的想回家,使劲的挪动了腿,却又颓力的躺了回去。
窗外绿意盎然,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她伸手,阳光便跳到手上。
杨容姬还是带着漪儿前来看了看。
这样久没见到楚南衣,连周边邻居都有些疑惑,杨容姬出门时,一位妇人向她打招呼,随后问道:“从前每天早上都会见到楚家姑娘来这里提一桶井水回去,如今已经十几天没有见到她人了,真是有些蹊跷。”
既来了河阳,便是河阳子民,又曾被言语重伤过。杨容姬思考了片刻,打算去楚家老宅看一看。
漪儿不赞成亦不反对,杨容姬想去,她便陪她一起。
楚南衣病的糊涂了,门都忘了锁上,杨容姬敲了门没人应,试探着推了推门,真的将其推开了。
屋内沉闷,窗子只开了一个缝。她推开了窗子,楚南衣听见了响声,迷迷糊糊睁开了双眼,将头转了过来,虚弱道:“父亲,是来接我回家么?”
杨容姬手一顿,对漪儿道:“去请个郎中过来吧。”
漪儿看了眼昏睡的楚南衣,不放心道:“女郎去请,我就在这里守着她。”
“好吧,我去请,漪儿先留在这里。”
漪儿看了眼她,对楚南衣有防备,但此时此刻,亦有同情与怜悯。
她去桌边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递到她嘴边,扶着她喝下。
楚南衣依旧在呢喃,翻来覆去的喊着父亲。漪儿坐在床边 ,推开了床边的窗户,顿时室内明亮。
杨容姬带来了郎中,是小跑过来的,发丝都跑的凌乱。
楚南衣躺在床上,形容枯槁,嘴唇干裂,听见脚步声擡起眼睛看了看。
郎中看了她一眼,朗声道:“不碍事的,只是风寒引发了发热,再加上进食较少,调养调养便会好起来,你看楚姑娘眼睛仍然明亮,并无大碍。”
杨容姬捋了捋头发,松了一口气道:“那便请大夫看看脉象,而后开个药方。”
“姑娘不必客气,这是我的本职。”
郎中开了个方子,杨容姬让漪儿去抓药煎药,她从柜子里拿出被子,盖在楚南衣身上。她迷迷糊糊中轻声说道:“谢谢。”
杨容姬柔声回道:“不谢,睡一觉起来便好了。”
熬出来的药汁很苦,这是杨容姬最害怕的味道,她去周边要了一点蜂蜜放进去,漪儿端着药喂她喝下去。
杨容姬看了看四周,对漪儿道:“我去家里找厨娘做碗粥,漪儿先在这里帮忙照顾着她。”
“是。”
等粥熬好送了过去,两人喂楚南衣吃下,将门窗都关好,让周边邻居注意一下楚家的动静,而后回了家。
回到家时,潘安刚从县衙回来,他看见两人,问道:“这是去哪呢?”
杨容姬诚实回道:“去看了楚南衣,她病了,我去给她送了碗粥。”
潘安警觉起来:“病了?”
杨容姬拍了一下他的额头:“对呀,病了,看你这个表情,仿佛是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潘安弯了弯唇角:“那我换副表情。”
杨容姬:“……算了。”
潘安吃罢晚饭后,准备出趟门,他对杨容姬道:“容儿,你先睡下,我跟张柳和出去一趟,大约一个时辰后回来。”
“好。”
潘安去找了张柳和,对他道:“楚南衣病了。”
张柳和也没有想到,显得有些惊讶。
潘安问他:“有钱袋吗?”
张柳和忙不叠拿出:“有的。”
潘安点头道:“这些够了,明日再还你。现在跟我去楚家一趟。”
张柳和也有此意:“好。”
许久未见到楚南衣,两人都差不多遗忘了她。
推开门,门并未上锁,窗子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枝花,放在瓷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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