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第一天
景纾茵悠悠转醒,略微有些头疼,因为躺了太久甫一醒来,还有种恍若隔世的不真实感。
她睡着之前在做什么?
好像是爬季府墙头,正大光明明目张胆地瞧对院的漂亮公子,在人墙上一趴就是三年,把人季暄都看得不好意思,羞恼拂袖而去了。
又好像是给季暄熬了一碗黑漆漆的药汁,但阴差阳错自己给自己灌下去了?好像还在那药里加了分量不轻的安神药草来着。结果把自己整晕了过去。
景纾茵闭上眼睛,努力回想着梦里的一切,她的脑袋一向不好使,记不住太多的东西,能记住的画面最后定格在了那个温暖和煦的午后,漫天紫藤花雨,翩翩公子缓缓擡眸,向她递出花枝的那一刹。
她有些恍然,但又好像还是很迷糊,睁开眼想要搞清些什么,但似乎更加觉得不真实,似乎自己梦还没醒。
季暄枕着手臂伏在她塌前,呼吸清浅,睫毛又长又翘,阳光透过窗棂落下,季暄俊朗的面庞被镀上融融暖意,睫毛上落满了碎光,引得景纾茵伸手,小心地拨弄了两下。
季暄那日发现景纾茵被自己煎的药迷晕在了房里,一时焦急,请了太医为她诊脉,又验了药罐里剩下的药渣,虽然太医说无碍,但他还是放心不下。
季暄三年来头疾屡屡发作,时日久了于此症上也懂些医理,他看着剩余的小半罐药汁,没多想便全给自己罐了下去。
既然一时间没法唤醒她,不如也试试这药的效果,自己也好对症斟酌法子,好过现在只能空等着束手无策。
季暄的梦境光怪陆离,但好在饮下的药量不多,所幸并没有昏睡多久,在此前一晚就醒了。
神醒草药性温和,但效果显著,令人神清气爽,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明神气朗的感觉了。
除此之外,他还想起了不少别的事情。
父亲的死,母亲过度思念导致油尽灯枯而亡,郁太师的忧愤自尽……
一桩桩一件件都在他眼前如走马灯一般闪过,恍如昨日。
宁博翰非但杀了他自己的亲兄长,逼死了季丞相和郁太师,还试图在景将军与漠北对峙之时,克扣粮草军饷,几次三番与漠北勾结,置平城百姓性命于不顾。此番景惟正回京,还打算请君入瓮杀了这位将军,幸未得逞。
他还冒充郁老师,假充季暄师长,季暄受郁太师悉心教诲,却因为这厮认贼作师……这三年连祭奠郁老师都未曾去过一回。
难怪景将军每年回京向陛下述职,对他的态度都异常呛人,时不时都得怼上几句,回回不是吹胡子瞪眼,就是掸了掸衣袖,好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转头就走。
换作是他,他也不能原谅自己。
季暄凝望着摇曳烛光,心中百般滋味难以言说,攥紧了拳头只恨不能砸在这不共戴天的仇人身上。
床上睡得正酣的人儿嘤咛一声,蹬了被子翻了个身,被子掉了半截在榻下。季暄回神,转头看到她恬淡睡颜,心中戾气消了七八分,起身帮她捞起被子,掖了掖被角才算好。
景纾茵睡相不算好,隔几刻便要翻身蹬被,来回几次下来,季暄索性直接坐在榻边守着她,免得半夜没了被子着凉。
不知道是几时昏睡过去的,她安然睡去不设防的模样,让他想到了清晨林间饮溪的幼鹿,会对来人莫名好奇,甚至生出几分亲近的意思来。
但若是有成年鹿在小鹿边上,看到生人靠近,便会立马带着迷茫的幼崽跳开,比如景将军护犊子的模样。
季暄心中的愤懑怨恼被抚平,不知何时便趴在床边,替景纾茵压着被子睡了过去。
在景纾茵拨弄他睫毛的时候,他就醒了,但没有立马睁眼,他有点想知道这小妮子想干什么。
景纾茵扫了两下季暄的睫毛,看他还不醒,不由恶向胆边生,一时兴起想比下自己和季暄谁的睫毛长,又不好直接动手拔了他的,思考了一下,俯身贴向季暄额头。
这个姿势有些费劲,景纾茵调整了一下,两人几乎额头相贴,她的睫毛已经快要碰到季暄的了。
季暄感觉到她骤然的靠近,有些紧张又好奇,还有种不知名的雀跃,却不睁眼,但抖动的睫毛却出卖了他。
景纾茵一心扑在睫毛上,还伸手比了比,在得出了还是自己的睫毛更翘的结论后,才心满意足地撤了手。
这会她才注意到季暄抖动不止的截羽,和他紊乱的呼吸。
呀!要醒了!
她猛一擡头,季暄此刻睁眼,景纾茵慌乱之间手一软没撑住床,还有一只做坏事的手也没来得及从季暄脸上挪开。本要擡头的动作,一下子就变成了按着季暄的脸亲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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