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二十三天
天色近晚,季暄二人才找到一处客栈落脚。
“二位客官,可是要住店?”店小二热情道,“小店房间十文一间,尚余两间,不知客官是要几间房?”
“两间。”“一间。”
季暄一愣,看着景纾茵,轻咳了两下压下脸上热意,拉了景纾茵到一旁,“你到底也尚未出阁,我们、咳……即便有那、那婚约在身,也不能这样坏了你的清誉,如此于礼不合。还是两间吧。”
“嗯?”景纾茵挑了挑眉,坦率自然道,“可是十文一间房,我已经没有多的银钱多订一间了,再说总不能睡外头。”
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看着季暄,即便她手里三十文足够两人两间房的花销。
但谁叫她是个吝啬鬼呢。
季暄此刻可是个身无分文,被她拉着私奔在外的俏面郎君呢,养男人也是要花钱的,不能不精细打算着。
这么一想,景纾茵抠门地更理直气壮了,季暄微愣,垂眸思虑片刻,他确实身无分文,从漠北逃出来,又是坠崖,向来视为身外之物的累赘此刻竟也叫人翻了难。
季暄忽得想起,自己还有一样物件,他犹豫再三,还是解下腰间同心环佩。
玉环玉佩内外相合,通体莹白,在日光下溢散着温润光泽,本是父亲在大婚之日赠与娘亲之物,奈何娘亲走得早,去世之前将此交予他,嘱他交给日后心爱之人。
但……
眼下情况不同。
季暄想着,他看着景纾茵突然觉得,如果是把同心佩交给她,好像也没那么抵触。
他郑重地把玉交到景纾茵手里,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要是银钱不够的话,姑且就先用这个吧。”
大不了以后再赎回来就是了。
正在季暄将玉佩交给景纾茵的时候,客栈掩着的大门又被推开,一猎户打扮的人裹了满身风霜进来,将一串铜钱拍在台面上,“小二!一间上房!”
“好嘞,客官,这边——”
猎户上楼前还瞥了一眼季暄二人的方向,半似嘲讽。
杀伤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景纾茵好笑地看着季暄,扬了扬下巴,“喏,现在想要两间也没有了,只能委屈季大官人跟我一起挤一挤了。”
“这玉佩应当对你很重要的吧?既然是重要的东西,可不能这么随便地交出去呢。”景纾茵看着他,垂眸替他重新系回腰间,她拉着季暄的腰带,无形之间拉近了二人的距离。
景纾茵侧头对着季暄的耳朵轻轻道,“担心什么?左右我现下也是男装打扮,你坏不了我什么名声的。”
季暄拧了拧眉,“君子慎独,不是说没人知道就……”
“别磨叽了,赶紧上楼!”景纾茵订了房,拿了钥匙就扯了人上楼。
进了房间,景纾茵就迫不及待地扯开了季暄腰带,不过稍微注意了一下刚刚系在上头的同心佩,把腰带好生放在椅子上,之后扯开季暄衣襟和里衣的动作不可谓不利落。
季暄本来进了房间就有些不自在,再加上屋子里的窗都关着有些闷,一转身就见景纾茵这样如狼似虎地上手扒,他一路捂着衣领,半惊半羞地往后退,面上一片滚烫。
即便面对漠北君时,季暄的语气也没有如此慌乱,“阿舒,你、你这是做什么!”
景纾茵扒得实在生猛,被床榻边横出的凳子绊倒,她两只手还攥着季暄的衣襟,眼见着就要面朝下摔去,季暄不得不松开自己护着衣领的手,将她往自己方向拉,免得真哪里摔伤蹭破了。
冲力太大,季暄膝后磕到了床沿,整个人带着景纾茵一起倒在了榻上,她扑在季暄身上,引来身下之人一声闷哼。
季暄不去看她,侧开脸朝向另一边,睫羽在烛光下扑闪如扇。
像是挣扎过后无奈的妥协,又仿佛无法挣脱的放任堕落,像是拒绝又像是引诱。
景纾茵显然意识不到季暄这番心路历程,她只顾着把季暄身上缠的布条拆下来,好好给这个一整天着急赶路,不顾及身体的病人,赶紧把药换了。
换个药而已,搞得跟什么洪水猛兽似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还捂得跟良家妇女一样。
片刻后,换好了药,景纾茵被恼羞成怒的季暄半推半拖地丢出了门。
标准的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景纾茵带着嘟嘟,半夜走在路上踢着石子,边哼哼唧唧,不就是刚才扒拉他太粗暴把衣服撕坏了嘛,又没多大口子,他至于吗!
现在还得去给他买件新的,否则明天没法见人了。
可这里荒山野岭的,附近哪有什么成衣店啊……
哦对了,季暄他什么尺寸来着?
啧,好问题。
她没量过她也不知道啊!
早知道刚刚扑的时候,就好好比划一下了。
景纾茵正打算回客栈找季暄量尺寸,后脑勺冷不防挨了一记石子。
嘟嘟看着小石子掉在小主人脚下,嗅了嗅,眼睛滴溜溜一转,转身就往后边一处灌木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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