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景纾茵手里的空食盒接过递给小厮,“看来今日的糕点不错,我等下命人再做些给你。”
季暄本来心中事杂凌乱,回府一见到她,瞧见她这找蹩脚借口的局促模样,心中紧绷的弦也就松缓不少。
“我下次若无事,下了朝会早些回府的,你不必在门口候着,得了风寒就得不偿失了。”
“先进门吧,等下再检查你今日的课业。”
*
片刻后,季暄书房内。
景纾茵今天光顾着捉弄嘟嘟和吃花糕了,再加上今日念薇不在,她根本没管课业这种东西。
这下季暄要检查课业,她去哪给他变出来啊!
“那个,季大人……”该怎么把话题扯开啊喂!
“嗯?”
啊对了!上次娘亲的手劄!
“嗯……就是昨天晚上我……”景纾茵有些结巴,手拧巴着衣角有些张不开口。
“咳咳……”季暄想起昨晚被景纾茵扒下的腰带,面色一红,擡手灌了杯冷茶压下热意,侧首避开眼前人的灼灼目光,“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此事不用再提了。”
“诶?哎不是!我、我不是说那个……”景纾茵连连摆手,一张小脸红成了猪肝色,本就有些心虚,现在觉得舌头更不听使唤,“我、我是想问,我娘亲记录的那本……那本关于医治头痛的手劄,季大人那个……可看了吗?”
季暄自知会错了意,脸上热意更甚,弯腰取出抽屉中一本泛黄的手劄,定了定神,“嗯,我已经看过了。令堂的医术十分高深,手劄中记录的许多医治之术我也是头一次见,令人耳目一新,心生敬佩。”
虽是娘亲被夸,她也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没什么,那季大人的头痛,能否从其中找到根治之法?”
她这是,想要治好他的头痛吗?
季暄拿着手劄,一时间竟觉得手劄有些烫手,垂眸看着手劄中的文字,眼睫也跟着抖了抖,“确实有法可治。不过……”
季暄顿了顿,又摇了摇头,“也罢,头痛不常发作,也不是什么大病,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的。先看下你今日的课业吧。”
景纾茵一拍桌子倾身靠近,嘟着唇恼得不行,“这怎么可以!我不同意!”
“季大人身为重臣,又是国之栋梁,怎么可以这样随意作践自己的身体!别说头痛不是小病,就算是小病,拖着拖着也总有一天会成为药石罔医的重疾!
既然有法子可以治,为什么不试试呢!
季大人岂可讳疾忌医!”
这头痛不治好,都对不起她找手劄时,脑袋被那个木匣子磕的大包!
季暄定定看着她认真的模样,被她唬得半天没回神,收回目光叹了口气,“倒也不是我不肯。”
“只是令堂的药方实在非同一般,其他的药还能搜集到,只是这药方中有一味神醒草,早已绝迹多年,再不可寻了。”
“你之前抄的书中应当也提到过,神醒草素有清热消淤、解毒润血之效,别有延年益寿、驱寒除邪之功。
数十前被有心人高价搜集,民间争相采尽神醒草。后存放草药的仓库失火,尽数草药付之一炬。从此神醒枯萎,世间便再无此药踪迹了。”
“所以,纾茵,不必再为我费心了。”季暄甚至忘记了自己按身份,应当唤她景小姐,他摇了摇头,“我无碍的。”
头痛之疾由来已久,刚开始时发作频繁而剧烈,他不是没想过寻找医治之法。
陛下和宁丞相请遍宫中太医,也寻过不少民间杏林圣手,但都是无计可施,至多也就缓解,无法根除。
久而久之,季暄自己久病成医,翻着翻着医书,倒也能应对些病症开些药。
时间过得越久,他头疾发作越少,季暄甚至快忘了自己这个病了。
有些病,有些事,好像不去想,就不存在。
直到他那天目送她出城,见她音容笑貌一如从前,在他努力回想那触不可及的往昔时,针刺般的头痛如排山倒海般向他涌来。
而这罪魁祸首,现在还叉着腰站在他面前,气势如虹地批评他,不能讳疾忌医。
季暄将手劄卷起用绳绑好,拉过景纾茵的手交给她,“我真的没事的。还有,谢谢你娘的手劄。”
“也谢谢,你的这份心意。”
景纾茵咬唇不语,接过手劄,面色沉郁有些低落。
神醒草……神醒草…………
“那么,你今天的课业……”季暄话没说完,景纾茵便拿着手劄转身踏出了书房门槛。
季暄抿唇轻笑,无奈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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