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墙二十五天
在景凌昀的提醒下，景纾茵又回了一趟季府，找季暄告个长假，顺便把在季府混吃混喝胖了一圈的嘟嘟也带回来，明天一起离开郢都。
“嗯？要回老家祭祖？”季暄手里拿着笔，拿着书册缓缓转身，“要去多久？”
景纾茵慌乱之下咬着了舌头，说谎本就不利索，这下更是雪上加霜，“额……路上行程我不好估计，可能……嗯……两三个月？”
季暄点头，“嗯。”
“季大人这是同意了？”
“路上小心，多备些东西。”季暄放下书看着她，眉目间不自觉带上一丝柔和。
即便他知道她根本不是回去祭什么祖。
“等下。”景纾茵正打算告谢转身，却又被季暄叫住。
她擡起的脚都有些颤了，莫不是自己这胡诌的被看出端倪了？到底是哪里暴露了？！
季暄走到书架前挑了几本书，将兵书和策论放在最上边，塞进她手里，“不在季府的日子，学业也不可荒废。路上闲暇时可以多翻看翻看，有不会的地方可以修书回来问我，待祭祖回来之后，再与宣华公主一同接受考校。”
“啊？”
“你兄长想必也会一同回去吧？”季暄眨了眨眼，“有关排兵布阵的地方，你阿兄想必能比我讲得更透彻一些，路上或也可以多请教请教景少尉。”
景纾茵一听他提及景凌昀那个家伙，心里就下意识一跳，但想了想，他说的是自己的兄长，未必知道景凌昀那个家伙李代桃僵的破事。
“嗯……其实要带的东西很多了，这些典籍在我这里万一有个闪失，弄皱了脏了破了……要不还是……”还是还给大人您吧！
“这些书，其实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是……”季暄目光移开，看向别处，不露声色清了清嗓子，“总之，要平安归来。”
景纾茵站在季暄身后，看不清他的表情，本来想拒绝季少傅布置的这堆作业的，但……
不知为何，明明简单一句“平安归来”，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临别赠言，此刻由季暄念出来，平添多了几许缱绻不尽，珍重万分的意味。
听得人面上发热。
春日里忽然热起来的天气实在恼人，热得景纾茵都顾不得推拒繁重课业，便急急告辞，抱着书一溜烟逃也似得跑了。
待女子揣着那一打书离开后，季暄才回过身，望着那一抹远去的娇俏背影出神。
真的……要走了吗。
明天，她就不会再来季府了吧。
他这是在做什么呢？先前疑神疑鬼觉得她心怀他念，反复试探证明她并无异心后，心口仿佛放下一块大石，竟觉轻松不少。如今她就要离开郢都一段时日，他又能回归之前平静如水的生活了，可却为什么……高兴不起来？
季暄擡手拧了拧眉心，他已经想不起来，没有景纾茵的生活，自己是怎么过的了。
太久了。
久到，她潜移默化地慢慢占据侵入他的生活，他还不自觉地认为一切如常。久到，如今光是想到她要离开，哪怕只是一段时日，他心头就会觉得有一阵莫名的失落。
一定是最近公务不够繁重，自己才有这种奇怪反复的情绪。季暄抿了抿唇，转身坐回书案边，翻开郎官新送来的奏章。
*
次日一早，景凌昀便备好了马车，准备出发了。
只是秋云给她备的东西实在太多，装车……时间就长了些。
“小姐，”秋云苦着张脸，“出门在外，条件不比府上，虽然府中也不是多富裕，但总归衣食不缺。再说了，有备无患，多备些总是好的，万一……哎哎哎，小姐你怎么还戳我额头啊……”
景纾茵摆了摆手，“我的好秋云，你才多大？一个妙龄少女再这么下去，都快成了临安巷头那成天叨叨的老婆子了，我可不得赶紧戳醒你？”
她说着还把马车上，给嘟嘟准备的干肉条搬了下去，“带这东西作甚？嘟嘟已经是一只成年的狐貍了，该学会自己捕猎了，嘟嘟这个年纪，正是该吃苦的时候。这肉条，不要也罢。”
嘟嘟坐在旁边舔爪子的动作一顿，叽叽哇哇呜咽几声表达不满之后，发现并没有什么用，气急败坏地跑开了。
景纾茵恶劣地笑出了声，又转头问，“秋云，今日太阳挺大，我的斗笠呢？”
“啊！我差点忘了！”秋云跑回屋内，又急急忙忙跑了回来，“在这里！”
秋云说着给景纾茵戴上，“还是小姐想得周到，小姐如此花容月貌，在外万一招惹了歹人，定是麻烦得紧。”
“我怎么之前没发现，我家秋云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
帘纱被风微微吹起，露出景纾茵半张素白小脸，眉目含笑，唇角上扬，美得肆意张扬，却又如春风拂柳般和煦，叫人流连忘返。
季暄站在季府门前，远远地看着景府门口，目送景纾茵离开，身后家丁会了主子的意，安静地站在季暄身后，默默等季暄开口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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