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嘟嘟浑身裹满淤泥,乌漆墨黑的,原本身上雪白的毛沾了泥都泞成一绺一绺的,四条腿在池子里各游各的,硬是凭实力把整池青荷水都搅成了一滩黑泥汁,要不是嘟嘟一双淡蓝色的狐貍眸子,景纾茵都不敢认。
想要下手抓但又嫌弃他脏哎。
不等她犹豫,灰溜溜爬上来的小狐貍甩了甩身上的脏水,抖了抖身上的泥,又重整旗鼓追着鹦鹉跑了。
泥点子全甩在了景纾茵浅紫色的衣摆上,还有些许溅到了她脸上。
!!!
逆子!
景纾茵抹了把脸上泥浆,又那袖子擦了擦脸,抡起袖子追着正在扑鹦鹉扑得正欢的小泥狐貍,此三者所过之处,如蝗过境,寸草不生。
一边季暄叹了口气,而他身后显然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念薇,此刻被惊得连自己都鹦鹉都忘了去救。
鹦鹉像只被抓去做汤前的母鸡一样扑腾到了季暄书房的窗棂上,嘟嘟顺势一翻将鹦鹉逼入书房内,还顺带拉倒了一书架的典籍,景纾茵擡手撑着窗棂一跃,轻松翻入了季暄书房,抓捕在逃要犯。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嘟嘟扑到鹦鹉之刻,也正是他落入景纾茵魔爪之时。
在这场你死我活的战斗中,总有谁要成为牺牲品。
浑身滴着泥水的嘟嘟似乎是在场唯一的赢家。小狐貍崽子成功的扒拉到了心心念念的鹦鹉,还用口水和身上泥水糊满了鹦鹉的羽毛。
鹦鹉:我不干净了。
景纾茵再也顾不得所谓景府嫡小姐的体面,好不容易将臭崽子抓到手,再脏也没办法了,泥巴就泥巴吧。方才这家伙在季暄书房里一通上蹿下跳,拉倒了书架上的三五排书,虽然她躲闪及时,但那些书此刻散落在地,不可避免地沾上了滴滴答答泥水泥浆,上头还有嘟嘟的爪印,半点抵赖不得。
她用力掰开这馋鬼死死扒拉着鹦鹉的泥爪,嘟嘟却往里一缩,把快被憋死的小鹦鹉揣得更紧了。
正当她准备对其采取二次强制措施时,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门?刚刚……她好像也没从门进啊。
带着一股不好的预感,景纾茵一手制住怀中泥狐,一面抻着脖子缓缓擡头——
季暄站在夕阳余晖下,身姿清傲,面色复杂,眼神扫过满地书籍残卷,还有被她们闹得天翻地覆乱七八糟的书房,他站在那里不说话,但身上就是洒满了一种名为“审判者”的正义光辉。
闪的景纾茵不敢擡眸相对。
她瘪了瘪嘴,泄愤式地用力捏了捏狐貍爪子,把嘟嘟捏地嘤嘤叫,她凝视着地上宣纸印上的小爪印,低声嗡嗡,“那个……咳嗯……要不我们来谈一下怎么赔偿?”
跟在季暄身后的念薇公主在门外瞥见自己娇养许久的鹦鹉,此时还蔫蔫地被她的狐貍困在爪间,身上的泥浆半干不干,然而整只鸟显然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一把闯入,对着景纾茵音调都拉到最高,“你你你大胆——你怎么能这么……我的鹦鹉!这是本公主最喜欢的……!你赶紧给我撒开!”
或许是被宣华公主的音调刺到了耳朵,嘟嘟爪子一松,给了鹦鹉一丝可乘之机,景纾茵见势将其一把提溜出来,像抓鸡一样举着它的泥翅端到念薇眼前,“喏,还完整的,胳膊腿都在。还你。”
方才气焰正盛的宣华公主,对着眼前裹了两层泥巴,还滴着浆的,跟小土鸡没两样的昔日爱宠,陷入迷思。
然后将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
也许这就是深沉而克制的爱吧。
景纾茵径直拉过念薇的手,将手中黏湿的土鸡塞进她手中,“虽说我及时救了它,你也不必太感谢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不客气哦。”
念薇公主狠狠皱了皱眉,眼皮子突突直跳,手都僵了,“你,你——”
面前佳人感动得眼眶都红了,泫然欲泣的样子激地景纾茵怜香惜玉之心大起,伸出滴着黑浆裹着泥的手就要为念薇拭去眼角湿润。
太热情直接把人吓跑了。
念薇缩了回去扭头就跑,带着她的鹦鹉一起。
看来以后对待女孩子,要稍微矜持一点。
季暄看着这一幕,颇有些好笑,宣华公主这样在宫里蛮横娇惯的主,对上她竟是就这样被气跑了,简直……
不得不说,真的是一物降一物。
但方才她到了最后时刻,还是翻过墙来打断他与宣华公主的交谈,那是不是也说明,她还是在意的?就算是为了将军府,为了阻止季氏压过景家,那至少,她对此不是无动于衷。
就是方式还是一如既往地生硬,叫人一眼就瞧出了刻意。
罢了,有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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