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有自己的小厨房,兰妃的身子又一向是康健的,这次的安胎药也只是因为天气忽冷忽热有些见了风,不得已用上两碗而已。
永寿宫里的人都是苏培盛看着挑选的,查来查去也没发现有不妥之处。
苏培盛一脑门子的汗,后背湿的透透的,腿都打了颤也不敢休息。
他亲自挑选的人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若是查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想着皇上刚才在永寿宫那瘆人的表情,苏培盛脖梗子隐隐作痛。
江城跟着忙活了大半宿,才从黑乎乎的药渣里找出了些端倪。
“苏公公!”
江城红着眼大叫了一声!虽然知道了结果,但代入的公式可没给,他这是实打实的为了这份薪水在拼命断案。
“江太医可是有眉目了?”
苏培盛看了眼无功而返的夏刈,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了江城身上。
“苏公公,这药渣里桑寄生的味道不对,似是被麝香浸泡过。
与旁的杜仲白术有所不同。它们的味道更浅显些,桑寄生已经完全失了本身的药味。”
苏培盛听懂了江城的意思,赶紧叫夏刈去查桑寄生的来源和抓药的人章弥和他的小医士何参。
虽然曹琴默大方的把江城给兰妃安胎,但皇上犹觉得不足,把自己身边的章弥也一并用着。
这倒是不用叫曹琴默给江城摘出来了,皇上人还怪好嘞。
有了头绪,夏刈还是有些用处的,从何参入手,找到了其藏在小院的外室,而后发现了被绑走的私生子,最后顺藤摸瓜,找到了郭络罗氏的头上。
送进宫的郭络罗氏本就是旁支,本意是跟皇上示个好,表明他们已经从先帝那朝出来啦,不会跟皇上对着干哒!没想到送进宫的孩子这么有‘出息’,这么重的黑锅说背就背。
皇上一怒之下赐了宫里的郭络罗常在自尽,其家族那一族全部流放抄家。
至于郭络罗氏名下的阿哥,也受到了迁怒,被皇上过继给了庆郡王胤禑,庆郡王乃是康熙第十五子,一个儿子也没有,并且人也因病在雍正八年就去了。
这位名弘旦的阿哥也算是好运,虽然不再是皇子,但今后一个郡王爵位也是少不了的。
尘埃落定时,嘉嫔再去储秀宫请安,就见到贤贵妃手上缠着一串颜色陈旧暗黄的白玉珠子。
这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如果上头的络子不是她安排躲进郭络罗氏的陪嫁庄子的人的,那就更好了。
嘉嫔苦笑了一下,还是她太过拿大了,自以为凭借喜塔腊这个姓氏和出众的容貌,进宫后对汉军旗的贤贵妃并未太过放在心上。
如今想来,额娘说的很对,这样的人,坐稳了贵妃之位,怎么会是无能之辈。
嘉嫔还想做些什么,但谈笑间贤贵妃的手腕反转,指尖上闪过的影子赫然是一块豆绿色的平安牌,那是她亲手挂在弘映脖子上的。
她心头如坠了万斤冰渣,又冷又疼。她自认自个儿的宫中都是家里安排好的,可现实给了她一个响亮的巴掌。
她们这些老牌家族自以为的底牌,在后宫深耕多年掌管宫权的贵妃面前,不值一提。
她低下了头,在请安后打着请教养孩子的由头跪在了储秀宫里。
“臣妾年轻莽撞,得了娘娘提点感激不尽。”
曹琴默借着扶嘉嫔起身的动作把平安牌放进她的手里:“妹妹进宫晚些,又年轻,有事来找本宫就是。”
嘉嫔微笑点头,再多的心思都嚼碎了咽下去,随着呼吸消散在了这有些野蛮的后宫。
而皇上近乡情怯,兰妃如今的模样和当年的年侧福晋太像了。
他无数次在翊坤宫里坐着,看着年世兰的画像发呆:“世兰,世兰,这是不是报应。是不是朕杀了咱们的孩子的 报应?”
可惜画里的年世兰没办法开口,不然非要用鞭子给他来个全身‘按摩’才好。
兰妃失了孩子,叫皇上有许多时日都沉浸在愧疚和自责中。对于时常来安慰老父亲的温宜便更为宠爱。
“福慧也大了,生的钟灵毓秀,朕挑选了几个世家的公子,你也看着些,为咱们福慧好好掌掌眼。”
曹琴默接过皇上手里的册子,第一个名字便是富察氏的傅恒。
第二页是章佳氏阿桂,满洲正蓝旗人,其父是刑部尚书阿克敦。
往后的名单里集满了几大姓氏,钮钴禄氏,瓜尔佳氏,佟佳氏,赫舍里氏,那拉氏和马佳氏都在其内。
曹琴默挨个看去,把曹家送来的消息和年家送来的册子一一对应,还是觉得傅恒更为可靠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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