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点,我希望你们不要着急,稳一点。不要随便就做出一些对自己职业生涯没有帮助,甚至伤害你们职业生涯的决定。每个年龄段就做属于这个年龄段的事情。当然了,你要是天才,当我没说。”
杨简把自己对于演技的一些理解和经验都和大家分享了,说的口干舌燥,于是他停下来喝了口水,然后提议道:“这样,光是我一个人说也没意思,大家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我,能解答的我肯定会给出我的答案。不能的,台下老师这么多,他们也会给你们解答。”
台下表演系以外的院系学生那是举双手欢迎,比如导演系的。
“师哥,我叫韩佳女,嘿嘿。”韩佳女话没说两句,自己就先嘿嘿笑了起来。
杨简满头黑线,也不知道这妮子笑什么。
“别在那傻笑,有问题直接问。”
“嘿嘿,师哥,我想问,导演拍摄出来的作品,是需要去迎合观众,还是说坚持自己的表达?”
“这是个好问题。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导演不是要去迎合观众,而是引导。现在市场有两类导演最多,一类就是为了票房去迎合观众,一类就是坚持自我表达。前者认为我们需要深入了解观众需求,根据观众的喜好定制故事内容,以实现最佳市场效益。这种观点强调了市场导向的重要性,认为只有扎根观众喜好,才能赢得市场;后者认为导演应该遵循自己内心的创作冲动,表达自己的观念和价值。只有将内心的东西表达出来,观众才能读懂,一味迎合只会感到乏味。这种观点强调了艺术创作的主观性和独特性。”
“这两种观点在我看来都有些过于极端。当然,他们没有对与错,这只是一种选择。不是说去迎合观众就不好,也不是说坚持自我表达就很好。好莱坞那些大片,它不是迎合观众吗?他的内涵有多深?你去看《变形金刚》和《钢铁侠》是想要得到什么思想上的满足吗?并不是。”
“事实上,影视创作从来都不是一个非黑即白的选择题。艺术与市场也并非是站在对立面的,这两者是可以相互成就的伙伴。影视创作者不能只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世界中,而忽视了观众的真实需求。我们说电影是大众艺术,最终是要面向大众的,脱离了观众的创作,再高的艺术追求也不过是创作者在孤芳自赏。”
“但是完全迎合观众可能会导致作品失去独特性和深度,而一味追求艺术又可能让作品晦涩难懂。真正的解决之道在于找到两者的交汇点——既要有艺术的灵魂,又要有市场的触角。导演在拍摄商业片的时候可以在里面融入一定的哲学思考。拍摄文艺片的时候收敛一下个人表达,而是站在更广更高的视角进行创作。那种完全不顾观众的导演,本质上是傲慢的。我个人是最讨厌某些晦涩的文艺片,他们就是缺乏沟通意识,本来好好的议题反而被市场忽视。”
“电影的本质是导演与观众共同书写的‘动态契约’。伟大的作品往往既包含导演独特的生命体验,又触碰时代集体心灵。最高级的创作,是让观众在导演构建的世界中看见自己,同时让导演在观众的回响中确认表达的价值。这种双向奔赴,正是电影艺术超越‘迎合与坚持’二元对立的终极答案。起码我个人是这么认为,事实证明,我好像做的还不错。”
台下再度响起热烈的掌声,反正不管认不认同杨简说的,起码杨简就是这么做的,而且也确实让他做到了。
就算是有人想提出质疑,也找不到质疑的角度。
“师哥,您好,我是2011级导演硕士研究生班的曾赠。我们经常在网络上看到一些观众说某部电影看不懂,那我们在创作过程中需要去让观众一定要看懂我们的作品吗?”
“这个问题也是一个好问题。我以前和江文导演讨论过这个问题,大家都知道,江导经常遇到这个问题。导演的作品是否必须让观众看懂,本质上是关于电影作为艺术媒介的沟通属性与实验性探索之间的辩证关系。这个问题没有绝对答案,但可以从创作意图、观众参与度、艺术价值三个维度去分析。”
“创作意图决定可理解性的定位。首先是传达型的作品,这类作品是以沟通为核心,比如社会议题的电影,你是要批判现实,那么你就要通过清晰的叙事去传递对社会现实的批判,需确保观众理解才能实现价值共鸣。类型片,我就拿我的《盗梦空间》举例,依托科幻类型语法,在观众熟悉的结构中植入新表达。还有贾科长贾导早期作品《小武》,用纪实手法记录边缘群体,需观众看懂才能完成对社会问题的凝视。”
“其次就是探索型作品,以挑战观众认知为目的。就像实验电影,拉斯·冯·提尔导演的《狗镇》,这部电影采用舞台剧形式呈现,去除了传统场景布置,仅以白线勾勒空间。影片通过极简主义手法放大道德崩坏的寓言,探讨‘善的脆弱性’与‘恶的普遍性’。”
“还有作者电影,这个就不多说了。我们国内就有很多这样的导演和作品。还有一类就是哲学隐喻非常强烈的,就像塔可夫斯基的《镜子》以碎片化记忆拼贴探讨存在主义,需要观众放弃看懂的执念而转向直觉感悟。这些作品都有一个共同点,它们不仅拓展了电影的边界,更通过实验性手法迫使观众反思自身与社会的复杂关系。”
“好,讲完了创作意图。我们再从观众参与度去分析。也就是观众‘被动接收’到‘主动解码’的过程。我刚刚说过,电影的本质是导演与观众共同书写的‘动态契约’。而传统的观影契约最重要的是理解即共情。好莱坞最经典的叙事是通过三幕剧、因果链建立明确意义系统,观众通过理解剧情获得情感满足,就好像是《阿甘正传》。还有一个类型,就是青春类题材,我以前执导的《那些年》,就需要观众理解人物动机才能代入怀旧情绪。
“误读即创造,大家理解这个说法吗?很多导演的作品被观众各种解读,实际上那真的全都是导演的意思?不一定。就好像大卫·林奇的《穆赫兰道》设计多重解读路径,观众看不懂的困惑本身成为作品魅力的一部分。还有一种就是互动性观影,《盗梦空间》其实就有这样一个过程,你们看过的人是不是想着假如自己也处于这样一个世界?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第三就是电影艺术价值的双重标准,可解性与超越性。观众看懂电影作品最重要的价值之一,社会连接的纽带。张一谋导演的《活着》通过清晰历史叙事引发集体反思,其力量就是依赖于观众对故事脉络的掌握。观众看不懂的价值,艺术本体的实验,法国导演让-吕克·戈达尔的《狂人皮埃罗》用跳接、拼贴的方式打破传统电影语法,其革命性正在于对可理解性的颠覆。”
“第四点就是导演刻意去实践,导演给观众立了一把刻度尺,也就是观众分层策略。我再举个例子,王佳卫导演的《一代宗师》同时满足两类观众,普通观众看武林恩怨,资深影迷解码‘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的禅意。还有一部就是张导的《小偷家族》,算了,这个还没上映,等到时候上映了,你们再去看看是不是我说的这个标准,都是不同认知层次的观众各取所需。”
“电影作为未完成的对话,懂与不懂同样并非对立项,而是观众与作品互动的过程,就像是光谱的两极。最高明的导演往往既构建可供解读的密码系统,又预留让观众迷失的迷雾森林。”“我们北电教育理念中‘做人先于做艺’的理念亦是这样,当导演以真诚态度对待创作时,作品自然会吸引与之共振的观众——无论是通过清晰的共情,还是通过费解引发的沉思。观众可以不理解你的作品,但是他能感受到你作品传递的情绪,能沉浸在作品营造的氛围中。电影真正的艺术价值,正在于这种超越语言的理解。”
杨简一番高屋建瓴的发言结束,千人大礼堂再度掌声雷动,所有人都站起来为杨简鼓掌。
不愧是你啊,一番专业的分析以后,还能升华一下北电的教育理念。
王晋松:好啊你个老六,还说你会不会教人?最后这总结一套一套的。
杨简:一般一般,大佬必备技能。
不知道什么时候,平平安安也回来了,站在他的旁边学着大家拍着巴巴掌,开心的不行。
平平安安也看到了正在向他们挥手的韩佳女,这姑娘前几天才去史家胡同找柳亦妃玩,平平安安还记得她送的玩具,所以迈着小短腿就向她跑了过去。
杨简和柳亦妃也没管,今天也不是什么正式场合,真要是正式场合,他也不带两个小朋友过来了。
其他人就更不会在意了,两个可可爱爱的小宝宝在会场内溜达一下,谁会去责怪呢。
“姑姑,姑姑,你也在呀。”
“佳女姑姑,你刚才怎么没有看到我呢,还要我来找你呀。”
“哎哟,我的两个小宝贝,快到姑姑这里来。”韩佳女坐在过道旁边,一把将两个小朋友搂在怀里。
韩佳女的身份有不少人都知道,所以她的那些同学也是见怪不怪。
凭韩山屏与杨简的关系,两个小朋友喊她姑姑不奇怪。
“师哥,我是文学系的...”
接下来杨简又回答了文学系、摄影系等一些院系师弟师妹们的问题,今天这场分享会进行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算是结束。
会后又花了点时间满足了师弟师妹们的合影请求,又被张辉军和王晋松请到了会客室。
“杨简啊,我再次邀请你到学校来任教,你要是没时间,挂个客座教授的头衔也是可以的。什么时候你有时间了,来给大家随便上节大课就行。”
“院长,如果以后真的有时间了,我肯定会回来和大家分享一下我个人的经验,挂职的事情您就不必再说了。”
“哎,好吧,我也不强求你了。”张辉军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劝了。
又谢绝了张辉军吃饭的邀请,杨简和柳亦妃领着平平安安回家了,回去的车上多了一个韩佳女。
......
华艺兄弟办公大楼,王重骏办公室。
大小王一人一支雪茄,在那吞云吐雾,听着公司的财务与运营总监娄睿的工作汇报。
最近的大小王很是春风得意,尽管金牌制片人陈国富1月份离开了华艺,但似乎陈国富的离开并没有什么影响。
而且从贺岁档《十二生肖》拿到7亿票房开始,到《西游降魔篇》的12.4亿票房,虽说是没有天眼影业那部《泰囧》厉害,但胜在数量多,所以华艺兄弟的股价从开始的12块,涨到了20多块。
而且从去年6月份开始,就有大量资金在买进华艺的股票,这都是好消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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