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说不上来。”
燕三爷苦恼着道,“我当初还真的觉得一点儿问题也无,且那就是个婢女的事情,还真没觉得有什么需要深挖的。可昨日跟你聊完回去,我想起这桩事时就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其实我也不知这事有无用处,我自己判断不来,索性就直接跟你说了。”
燕乘春若有所思点了下头,“多谢三叔坦言告知,我回头再好好想想。若接下来三叔还想起什么,也请继续告知与我。”
听见侄儿道谢,燕三爷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脸上也不觉有了光彩,忙含笑颔首应承下来,“好,我回去再仔细想想,有什么我再来找你。”
几次相处下来,叔侄俩之间的气氛是愈发融洽了。
当然,这种融洽主要是燕三爷自己觉得的,至于燕乘春,他心里还是多少有些不自在,不过看着燕三爷这真心想要弥补的样子,他对燕三爷的怨怪倒是渐渐淡化了些。
他不知日后面对这三叔会是怎样一种心情,是释然也好,是疏离也罢,又抑或是会再无芥蒂地亲近,总之不管是何种结局,他都不想在此时浪费精力设想。
如今对他而言,揪出当初害过父亲之人,让他们全都恶有恶报才是当务之急。至于其余的,他并没精力纠结,也没必要去纠结,一切顺其自然便罢。
等送走了燕三爷,衔山想起方才听到之事,当即快步凑到主子跟前,“公子,小的记得以前咱办过的案子里头就有人借跳崖金蝉脱壳的,您说那个舒荷当初会否怕被灭口,也费心设了这么个局来假死脱身?”
衔山正脑洞打开之时,花团便从外头悠悠走进屋中。
小家伙明显是在外头热得待不住了,一进来就绕着冰盆转了转,随之看见某个大块头正坐在罗汉榻上手拿折扇扇风,那琥珀色的大眼倏地一亮,立即拐了个弯走到榻旁灵敏一跃,十分给面子地跳到榻上,靠近那大块头优雅躺了下来。
燕乘春习惯性地伸手摸了下花团圆润的小脑袋,又贴心地拿折扇朝她扇了扇。花团对大块头的表现甚为满意,很快就舒服地发出咕噜咕噜声响,团巴团巴眯上了眼。
燕乘春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给狸奴顺毛,边撸边若有所思说道:“你方才说的也有可能,但也有些不合常理。我问你,若你是宣平侯,你知道这婢女知道许多秘密,你会给她机会做这个局吗?”
衔山一怔,很快就果断摇头,“自然不会,以宣平侯的做法,只怕柳氏一死他就立即把这婢女灭口了。”
是啊,这才合乎常理。
燕乘春微微颔首。
舒荷不过是个婢女,宣平侯有数不尽的方法能要她命,又怎可能给她机会假死脱身,除非——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划过识海,如闪电划破夜空,让诸多隐藏在黑暗中的细节刹那间得以显现出来。
是啊,他怎的没有想到?
以前教他拳脚的师父是个江湖游侠,他就曾从师父口中听到过不少江湖轶事,其中就有跟假死相关的!
他记得师父说过,传闻江湖上曾出现过好些假死药,其中最为人称道的就是一种叫“离殇”的药。
据说人服下此药后就跟死了无异,几乎没有郎中能辨别出来。且只要在二十四个时辰内再服解药,那“死去的人”就能重新醒来,可以继续活蹦乱跳生活。
只是这药贵得出奇,又十分难得,江湖上一直虽有传闻,却也没几个江湖人真正亲眼见过,师父他自己也只是听说过,就权当个趣事讲给了他听,还以此为教材提醒他日后遇到仇人,报仇时千万记得补刀,切勿大意就那样走了,否则有得自己后悔。
总而言之,一个人假死其实有许多方法,如果舒荷当年跳崖是假,那柳氏呢?
若柳氏当真是服了什么药假死,舒荷作为柳氏心腹,柳氏肯定会设法将其带上。如此一来就能解释为何柳氏偏偏要将舒荷这一个陪嫁留在侯府,同时也能解释为何宣平侯没在柳氏死后就立即灭了舒荷的口。
而当年柳氏确实已经下葬,这就意味着必定有其他什么人在她下葬后,悄悄替她重新挖坟开棺,再给她喂下解药。
那么这个帮她挖坟开棺之人又会是谁?
舒荷?宣平侯?还是徐太史?抑或是全都有份?
不过此时这已不是关键,关键是柳氏被救出来后会去往何处?
毋庸置疑,柳氏醒来后肯定会想办法好好活着,要不然她那么辛苦假死作甚?
只是她并非普通女子,她是伯府嫡女,又是侯府儿媳,有着倾城的美貌不俗的谈吐,更重要的是,她还跟前国舅一直混在一起——
是了,他怎的本末倒置了?这最关键的应是柳氏为何要选择假死才对!
只要搞清楚柳氏为何假死,其去处不就昭然若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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