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简短禀道,终于将徐太史从往事中唤醒过来。
反应过来是谁在唤自己,徐太史忙肃然朝外道了声“好”。
外头的人得了回复便没再多言,直接照规矩退到了屋外垂手等候。
徐太史缓缓吐出一口郁气,俯身在妇人额上轻轻落下一吻,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屋外两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没多久就消失不见。
妇人小扇般的睫羽轻轻颤动了下,紧接着就见有一滴晶莹从那睫羽下挤了出来,从眼角悄无声息滑落。
......
山庄书房,徐太史很快就看完了手中书信,转手将其投进了附近燃着的炭盆之中。
信纸触及烧红的炭,转瞬就着了火。
火光腾起,徐太史目不转睛看着,眸底也似有火被点燃了来,直到炭盆中的火光消失,那眸中的火也依然还在明明灭灭地跳着。
如此默然一阵,他收回落在火盆上的目光,转过来伸手去端桌上的杯盏。
然方才一直盯着炭盆,此时突然看向暗处,眼前只觉光亮一片,什么也看不真切。
也不知真是因这看不真切之故,还是被那信上的消息乱了心神,那伸出去的手一时竟没捉住盏托,而是直接握着那依旧烫手的杯盏端了起来。
灼烫的感觉传来,他嘶地一声松开手缩回来,杯盏随之哐当砸落,在桌上泼出了一大片茶汤,腾腾往上冒着热气。
随从一惊,忙上前查看,见徐太史的手掌已然红了一片,他是半刻也不敢耽搁,立即朝外吩咐小厮去拿烫伤的药膏。
小厮飞奔出去,紧接着婆子们火速进来,眨眼将桌上收拾了干净,同时又照吩咐重新泡来了热茶。
等新茶端来,小厮也跟着拿来了药膏,大家放下东西,之后又重新退了出去。
屋中转眼只剩下了随从一人,等亲自给主子上完了药,他不免就想起了主子方才失神的样子,随之就想到了可能让主子失神的那个消息。
他悄悄遂觑了下主子神色,想了想,试探问道:“老爷,要小的派人去盯着他吗?”
徐太史的手烫得其实不重,此时药膏的清凉渐渐就逼退了那阵灼痛,连带着心头的焦灼也似乎跟着被舒缓了下来。
闻言,他微微眯了眯眼,左手熟稔地转动了下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
一圈两圈,如此几下,转动玉扳指的手终于停了下来,随之摇摇头道,“他们会继续盯着,我们先不用动。”
他们自是指送消息过来之人。
随从会意,恭敬应诺,随之就不敢再言。
徐太史却是想起了什么,忽的抬眸看向了他,“派去南边的人有新消息回来了吗?”
随从微怔了下,随之很快反应过来。
主子派去南边的也就只有一拨人而已,那是约莫大半年前的事,常老太医建议主子寻姜神医回来给夫人看病,主子便立即安排了可靠之人南下。
只是这事实在一波三折,他们派出去的人一路南下,沿途打听,好不容易摸着线索到了东海附近,结果就听说那姜神医早就遇了海难身亡。
一行人得知后本想打道回府,谁料事情峰回路转,得知遇难者原来另有其人,而姜神医早已往西南边过去,他们的人于是又急忙往西南边赶。
然最近传回来的消息却说,之前得的消息有误,姜神医没去西南,而是去了南州,大家就又半路改道往南州过去。
唉,这事办的,随从真是光听都觉得累。
只是累归累,面上却是不敢显露分毫。
他飞快回想了下最近收到的各路消息,待确定无误,忙恭敬禀道:“回老爷的话,自十日前收到南边的消息后,小的暂时还没收到新的。只是照时间上来推算,此时他们应该已入了南州,正开始全力打听中,相信不日就会有新的消息传回。”
徐太史眉头不觉拧紧,左手再次下意识转动起了拇指上的玉扳指来。
这是他思考时惯有的动作,随从跟他多年,自是对主子的习惯十分熟悉。
见主子此时转动玉扳指的速度明显较之前更快了一些,心知主子正心情烦躁着,当即就变回了木头桩子立在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出。
也不知过了多久,徐太史转动玉扳指的动作终于一顿,抬眸望向随从,“那个姓苏的女医,底细都摸清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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