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ewie”依旧无法让自己蒙受此般强烈的侮辱。
他想要听到对方的哀号。
他想要听到对方的哭泣与呻吟。
他想要对方跪在地上企求自己,那样,他才能全心全意,满怀快慰的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高贵的上等人。
“Stewie”拿着手枪,在手枪枪柄的位置上轻轻拨了一下,将手枪倒转。
拎着手枪的枪管,重重的对着刚刚站起来的家伙的脑壳砸了下去。
噗。
沉闷的一声。
顾为经一声不吭的倒了下去,伤口从他的额头上绽开,血滴滴的在了船舱的甲板上。
“有病。”
“Stewie”嘟囔了一声。
就算这么凶狠的一击。
也像是在敲石头。
没有听到想象里的哀嚎声,让他有点不爽,搞不好他在愤怒之下,没有控制好力道,直接把他打得昏死过去了?
这样鲜血流淌的感觉,还是一定程度的发泄了些许内心里的凶戾之气。
“Stewie”提醒自己先去要紧事。
他迈步,探出手来,第二次想要去揪女人的头发。
女人还是没有躲避。
她就像是被冰封住的河流,被封印住了所有激荡情绪的人偶。
“Stewie”的手又是第二次的在原地停住了。
刚刚是有人打了他一拳。
现在。
则是有人拉住了他的裤管。
“Stewie”一脚踢在他的脸上,把他踹翻到一边。他踢的又凶又狠,顾为经还是一声都不吭。
他被踢了侧翻了个身。
向后缓缓的支起了身子,手掌在旁边摸索者,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站起来。
这次。
倒是“Stewie”往后推了一步。
“WTF,这人有病吧。”
他第二次的忍不住的嘟囔道,说是愤怒,更准确的形容应该是困惑……乃至一丝丝的毛骨悚然。
那是人类面对超出自己掌控,无法理解,无法形容的事情的自然而然的惊悚。
看似的平静的大海。
忽然你发现海底可能有一只岛屿那么大的八爪鱼。
是个人大概都会感受到畏惧。
“Stewie”费解的盯着顾为经看。
他拎着手枪的枪管,看着这只打不死,锤不烂,敲不动,始终要扑腾着翅膀,从地上爬起来的小鸟。
“呜……你知……我……”
唯一的改变是。
这只小鸟终于唧唧喳喳的叫出声来了。
年轻人低声的哼哼着什么。
“Stewie”以为他要开口求饶,心中动了动,侧耳凝神听着。
“我听说……在金三角的一些园区里……面对不听话不想合作的人,当地头儿就会把底下的人组织起来,轮流殴打他,直倒活活的打死为止。你们会给他灌辣椒水,你们甚至会活埋人——”
年轻人哼哼着。
他用手背擦了一下嘴唇,一片殷红。
这一次,到真的都是血了,滴滴答答的,止不住,不知道是从破的嘴唇里流出来的,是从鼻子里流出来的,还是从额头的伤口流出来的。
“有人说你们会贩卖被绑架者的器官,也有人说,以金三角的糟糕医疗条件很难做到这样的事情,只能用来炒火爆腰花……反正真真假假的传闻有很多。真也好,假也罢——我一直都想说,太Low了,真的。”
“恐惧,你们玩弄恐惧,就像小孩子沾着尿玩弄泥巴。”
顾为经扶着膝盖,用力的呼吸着。
一串一串的血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甲板上,像是连成线的玛瑙。
“一条恐惧的绳索,你们想用绳索穿过人们的琵琶骨,一个连着一个边成你手下的幽灵。但最终,某一天……你们也会成为这条关于恐惧的绳索的一环,成为恐惧的奴隶。”
“我打不过你,我不怕你,我发自内心的鄙视你。”
顾为经用力的抬起头。
他每说一句话都会牵扯到脸上的伤口,所以他说的很慢,声音很轻。
“你们永远永远都是沉没在烂泥里的枯骨,永远都是社会的边缘的Loser。”
他呲牙笑了一下。
又一次尝试伸手去打,或者是去够“Stewie”的脸。
“我不知道你是谁,可我不怕你。”
“Stewie”用力的朝他吐了口唾沫。
他一开始没听明白顾为经的话。
无所谓了。
这家伙言语里的鄙夷折磨的“Stewie”想要发狂,尤其是社会边缘的Loser,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他。
他又是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把顾为经打的倒下。
然后揪住他的衣领,拿着手枪的枪管不管不顾的往下砸去。
噗。
噗。
噗。
安娜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
她盯着抡动着手枪的“Stewie”和始终在那里挣扎着的顾为经看。她不知道这两个人现在看上去谁更像怪物一点。
两个人正在进行着沉默的拉扯。
拉扯的战场是顾为经的身体。
他们像是在争先恐后的比赛着他先把顾为经全身的骨头都砸碎,还是顾为经先能给他一拳,或者说……把对方身上的血抹在对方的脸上。
伊莲娜小姐不知道他们谁能赢。
她很清楚。
这样下去,用不了一分钟时间,顾为经就会被活活的砸死。
她看着对方的手臂在抽动,顾为经尽可能的蜷缩起身体,在抵挡着沉闷的锤击。
噗!
又是重重得一下。
伊莲娜想起了他们那日关于勇气的辩论。
顾为经和他说,真正的勇气从来不是吃人,而是勇敢的面对猎人的枪口。
真痛啊。
他不疼么。
伊莲娜小姐听着那声音都觉得疼,她不知所措,她也跟着疼了起来。疼的女人的全身都在颤抖。
女人知道。
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继续这么絮絮叨叨的和他说话了。
没有人会嘲笑她。
没有人会跟她犟嘴。
没有人再会跟她讨论,当年的卡拉到底在那幅《雷雨天的老教堂》里找到了什么。
这种感觉让安娜·伊莲娜仿佛从中间坍塌了下去,被冰冷的海水浸泡的人疯狂的抓挠着身边的泥沙。
只有抓到些什么,才能从这样溺水般的绝望中挣脱出来。
噗!
又是噗的一声。
不是顾为经又挨了一下,而是安娜觉得的自己的心被捏碎了,一种温暖的,烧得她全身滚烫的热流从胸口涌入全身。
她的灵魂仿佛又和身体链接在了一起。
那是狂怒的火焰。
比她面对亚历山大时,更强上十倍,百倍,千倍的怒火。
伊莲娜小姐很想将自己的怒火凌驾在世间所有人的法则之上,所有她的疾病,她的痛苦,她的无能为力之上。
她只想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伊莲娜小姐伸手握住了轮椅下放的拐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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