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日……离开太学后……”诸野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拿昨日的事情也同赵瑜明说一说,于是他又皱起眉,神情严肃道,“他说我若穿着官服去临江楼,或许会吓到临江楼的店家。”
赵瑜明虽对撮合他们两人颇有兴趣,却不怎么想听这等肉麻的闲谈小事,可此事裴封河大约会很有兴趣,因而他还是无奈叹了一口气,点一点头,说:“你平日总穿着官服乱蹿,的确很是吓人。”
诸野没听出赵瑜明话中的意思,只是蹙眉:“他说要为我买件衣服,便去了瑞云坊。”
赵瑜明想着约莫是瑞云坊的衣服太过昂贵,诸野觉得自己受之有愧,他便又再叹气,说:“谢家有得是钱,买件衣服罢了,算不得什么。”
诸野:“我数不清……至少有十件。”
赵瑜明:“十件也很……啊?哪家的?几件?!”
诸野:“瑞云坊的,十余件。”
赵瑜明:“……”
诸野将眉头越蹙越紧,显然极为难以接受此事,光是如这般想一想,他都要觉得心中愧疚不安,无论如何受不得谢深玄这大礼,而谢深玄还不止送了他衣服,他便深吸一口气,打算将此事说完,道:“他还去了琼玉轩。”
赵瑜明:“……”
诸野:“买了不少玉佩。”
赵瑜明:“……”
诸野微微垂眸,低声重复:“为我……买了不少玉佩。”
赵瑜明擡起手,止住了诸野后头的话。
“够了,不要再说了。”赵瑜明冷冷说道,“诸大人,你我相识多年,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诸野不太明白赵瑜明的意思:“我……我怎么了?”
赵瑜明:“可恶啊!莫要来我面前炫耀啊啊!”
诸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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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野觉得自己一句话戳了赵瑜明痛处,以至于在这之后,赵瑜明似乎都不怎么打算理会他。
他似乎不好再去问赵瑜明那生辰贺礼的问题,好在今日时日还早,他还有机会去寻其他人问些办法,于是他便从赵府内辞行,又急匆匆去了玄影卫,打算找唐练问问办法。
此事他也仔细考虑过了,赵瑜明虽也是京中闻名的才子,可他与谢深玄毕竟不同,首辅大人行事一贯节俭,又甚是廉洁,因而赵府内并无多少家财,若论珍奇,赵瑜明应当并不会挑选,而谢深玄平日所用之物皆是昂贵,他若真请赵瑜明帮他来挑,只怕才真要出事。
可唐练就不同了。
唐练虽然也没什么钱,可唐练平日便对这些东西有兴趣,玄影卫又时常查抄犯事官员的家财,这贪官见得多了,奇珍自然也见识了不少,不论再怎么说,也肯定比赵瑜明有见识。
他赶到玄影卫时,差不多正是下朝的时候,天色刚亮未久,卫所内众人也大多方来上值,众人都知他今日休假,因而见他出现时,多少还觉得有些奇怪,更不用说今日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很是微妙,大约是昨日他同谢深玄同游的八卦已在卫所内传开了。
可诸野没有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朝内走,一面尽力无视众人朝他看来的目光。
他原以为这八卦散开之后,他便要成为众人谈资或是笑料,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必然有损他在卫所内的威严,那众人看他的目光必然也要满是嘲笑讥讽,可他一路走来,却见众人那目光中似乎还带了几分艳羡,其余举止,同往日并无多少区别,只令他心中说不出莫名。
他便如此一路走到了唐练的书房之外,寻着了正埋首在数不尽公文之间的唐练。
唐练望着他,很是感动,几乎眼含热泪,道:“大人,您竟然来了。”
诸野微微颔首:“有事。”
“我就知道您不会丢下我们的。”唐练更觉得感动,道,“这数不尽的公函,若只凭我一人,实在难以——”
诸野:“我该送他什么礼物?”
唐练一怔:“啊?”
有了在赵府的前车之鉴,诸野并不敢说自己是要提前大半年为谢深玄准备贺礼,他只能板着脸压下心中不安,勉为其难道:“昨日之事,你是知道的。”
唐练呆怔怔看着诸野,想不明白诸野为何要同他说这句话。
“他送了太多东西,我想应当给他回礼。”诸野在唐练面前坐下,蹙紧双眉,显得很是苦恼,道,“可你知道,我实在……不擅此道。”
唐练:“……”
诸野叹了口气:“我觉得你应当比我要懂。”
唐练:“……”
诸野诚挚请求唐练:“帮帮我。”
唐练盯着诸野,确信他的指挥使大人并不是在拿他寻乐子,而是真在此事上觉得苦恼,而他无可奈何,只能放下手中的公函,想着指挥使平日待他们实在不薄,卫所内若有什么险事,也大多由指挥使亲自出马,绝不会令他们受险,他是承了指挥使不少恩情的,既然如此,那今日也该到了他为此报恩的时候了。
“若您想是给谢大人送礼。”唐练深深叹了口气,诚挚提出自己的建议,“……您要不还是放弃吧。”
诸野一怔:“什么?”
“谢大人喜欢的,您大概一件都买不起。”唐练无奈说道,“大人,您的俸禄,真的撑不起这种事啊!”
诸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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